设深入人心,马文才倒没怎么多想,但对面还有一个心眼子多得足以号称计谋无双的陈子云
马大公子略带惊恐唤道“陈子云终于没忍住对同窗下手,把梁山伯拉去卖了?”是男宠呢还是入赘呢?看那一身华贵衣裳,卖的价钱还不低呢!马文才开始盘算梁山伯是被卖到了哪个大户人家
马文才声音不大,但对面的陈子云和梁山伯肯定听见了,就连上首的吴王世子都好奇看过来,祝英台尴尬到当场扣城堡“额,文才兄,你冷静一点啊”
她低声又快速地向马文才解释,梁山伯伪装王凝之的事情匆匆略过,这种事情太不靠谱也太不尊重谢先生。晋安虽不满谢家,但也不乐意谢道韫的终生大事闹出笑话
“晋安已经派人去请谢先生了”英台略带不满地瞪了梁山伯几眼,主要怒视垂首立于梁山伯身后的王凝之“琅琊王家之人,也不过如此!”
琅琊王氏同样是千年的望族,自多年前衣冠南渡大晋中兴,王家便一直是建康豪门。先帝在位时,任用琅琊王家王导为相,在王导建议下迁都建康,“王与马,共天下”的流言传遍市井。今上上位、王相致仕后,王家的权势才略有衰微
马文才冷笑,明日便是定亲宴,王凝之却在宴席前夕闹出这种乐子,还被皇室的人逮个正着!
吴王世子高坐在主位上,身后帷幕轻拂发出清脆银铃声响
外间喧闹起来,晋安踏步而进,满脸寒霜“太原王家王述当真是失踪了不成?王谢联姻这等大事,也只派了你一人前来?之前不还有一个叫什么王敏阳的,他怎的不来?”
王蓝田跟在身后,不急不徐悠哉漫步“族兄在外游历,家里确实不知他去哪儿了。敏阳嘛,明天才是定亲正宴,今日......”
“今日本世子相邀便不打紧不用来,是吗?”吴王世子捏着酒杯,眸光微垂看不清神色“太原王家......呵!”
.............
谢道韫再怎么誉满天下终究是女子,大晋的世家女虽不似后世那般将名节看得紧,但家族对外的脸面还是要有的
谢幼度跑路,谢道韫已通过暗舱进入帷幕后方,晋安自然也进入舱内,张口又开始损人“明日就是定亲宴,听说今天王凝之也来了,站出来让我看看琅琊王家的公子,是不是和太原王家人一般,人模狗样!”
“庾晋安你够了,太原王家招你惹你了!”王蓝田环视了一圈,确定那一堆的世家子没人认出他,大摇大摆在马文才那一桌加席“说起来我也没见过琅琊王家的人......”
一堆世家子弟窃窃私语,庾晋安的身份无人质疑,倒是有人疑惑王蓝田是太原王家哪一房的子弟,有人不怀好意瞥着梁山伯,也有人探头打量上方吴王世子的脸色
王凝之一副仆役打扮,一动不动立于梁山伯身后,被晋安点名他也不慌,借着袍服遮挡轻戳山伯的背
梁山伯内心是绝望、是拒绝的,王凝之见梁山伯不动,挪步微侧朝王蓝田拱手,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开口“王小公子安好,我家公子素来与蓝田侯交好,昔日在太原您曾是见过我们家公子的......”
王蓝田陡然黑了脸收了扇,抬眼,王凝之似笑非笑望着他,各家子弟又低语议论“蓝田侯?那不是王述他爹,现任王家族长?”
“当年建康一别,都快十年没见到王怀祖那家伙了啊......”
“这话说的,十年前晋安公主还只是屁大点儿奶团子呢,现在公主都在招驸马了......”
.................
王凝之一次次戳背催促,梁山伯直叹交友不慎。在崇绮同窗或震惊疑惑或了然不屑的复杂目光下,梁山伯垂着眼睛不敢见人,硬着头皮、臊红了脸、僵直了身子、口舌干燥地起身拱手开口道“在下王凝之,诸位......”
崇绮诸人尚未开口,下方便有世家子弟面露讥讽,更有人直接嘲弄出声“琅琊王氏再怎么也是建康豪门,王凝之更是王家二公子,你怎么一副畏缩寒门丢人模样,真是丢了我们世家的脸!”
梁山伯身形僵直脸色苍白,他保持着拱手姿态不知如何是好
“这王凝之看起来怎么呆呆傻傻,不会是个傻子吧!”又有好事的士族子弟肆意奚落
正牌的王凝之冷眼扫视,发现出言的都是那自诩千年豪门、不屑奉承皇室,如今被皇家打压、被科举制削弱、家族日渐落寞却余威尚存的士族
他轻叹一口气,士族瞧不上寒门是惯例,世家之间相互倾轧碾压也是常态。山伯初涉这般宴会,暂时为诸家子弟身后的家族所慑,被压住了气场,于是引来众人讥讽嘲弄
梁山伯却忘了,如今的他不是那个家世寒微的梁家人,他现在的身份是【王凝之】,身后亦有累世豪门王家作为支撑。去除彼此的豪门身份,单论才学,哪怕加上崇绮书院那几人,在座的世家子能胜过他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王凝之正想做点儿什么帮帮山伯,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并不输于人,梁山伯却率先奋起反抗“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这位兄台口上还是积点儿德,琅琊王家家教如何,我的父母如何,就不劳尔等费心!”
“礼记有云,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兄台一昧夸赞家荣显耀,却不知阁下如今立下了何等功绩,又有几品官职?家中父兄族老可能以你为荣?数典而忘其祖,是为不孝矣!”
梁山伯开启了嘴炮模式,字字引经据典,句句戳人肺腑。王蓝田微微松开扯住晋安和英台的爪子,低声道“看吧,我说了不用帮他!”梁山伯虽是书呆子,但绝不是不是任人欺凌毫不还手的圣父!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梁山伯肆意洒脱批判得痛快,该说的不该说的,底下世家子已经白了脸色,旁边的王凝之同样脸色铁青,他也不敢高喊,低沉声音叱责“梁山伯,住嘴!”
当年大汉的察举制、征辟,再到如今的九品中正,选官调配的都是高高在上的世家。批判的话可以由皇室说,可以由寒门说,却不能由世家说,更不可以让【王凝之】开口!
梁山伯大梦方醒,陈子云傲然起身,接着唱道“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