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宁许上街后惨被难民拉拽的经历,曲步街17号的房子,不论是店铺门,还是后院大门,都被关得严实实的。
这不,今晚子时的打更声,锤子还没碰到锣,就再也不会响了。
宁可可在软被褥里睡得很香,但仅一墙之隔的隔壁铺子,却传来了小孩儿的哭声,还有大人的喊骂:
“你们这群丧了天良的人,官府明早的施粥,我们粮铺还好心出了半石稻米,竟遭如此报应?!”
“都给老子滚出去!”
听到吵闹声,宁纵人还没彻底清醒,衣服倒是先穿好了,只是临出门,又被宁许喝住了:
“大哥打算直接冲出去吗?不怕连累自己家也盗了窃?”
宁纵想要卖出的脚,硬生生顿住了:“那怎么办?咱家着火那天人还帮忙灭火了呢!”
“大哥,偷摸架个梯子到墙上,暗中给那贼人一弹弓不好吗?又解气又不被发现,闹出的动静还小。”
这话是宁可可说的,是被福袋一遍遍夺命叫醒服务喊起来的宁可可说的。
以后可以我有危险再叫醒吗?真的很困诶。
【您之前也没说清楚啊,再说了,我喊了半天也很累的好吧。】
宁纵看着扒在门上的妹妹,先是给她推回了屋里,又悄摸地拿了弹弓爬梯子。
宁许倚在梯子边,听着周围不止一家的闹腾,眼底有些看不清的情绪,像在疑惑,又像是在嘲讽。
好在牛没有鹅遇事那样激动,不然一嘎一嘎的惹人注意,宁纵根本就藏不好。
躺回床上的宁可可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听着隔壁传来一声声‘诶呦’的惨叫,感觉自己也出了力。
【宿主,您之前说的生化武器长什么样,不能用来对付小偷吗?】
宁可可压低了声音,呼吸都带了点小情绪:
“你是在怂恿我篡位,还是吹鼓我与这世界同归于尽?”
【弄的威力小点?有难靠近邻,您悠闲躺在这儿不太好吧。】
“有能力叫支援,没能力叫添乱,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好吧,我还想看看生化武器长啥样呢。】
“我不想!”
墙对面的院子消停了,可是周围的铺子,好像都有大大小小的吵闹声,也不知道是衙门晚上不上班,还是忙不过来,总之这一晚,一处消停一处风波又起,直到天蒙蒙亮,看得清人脸的时候,才总算安稳。
只是满街的米粒填了砖缝,面粉染白了沙土,窗纸四处飘,破门几处见。
这天是特色小食馆休息的日子,此时的宁可可,也在帮忙抹浆糊粘窗纸。
“大哥,我们现在给糊好,晚上不照样保不住?”
这人偷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除了把门窗紧闭,好像别的也没什么用处了。
宁许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这情况倒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难不成受灾的地方不只邻县?
宁可可看着各自想些什么的两个哥哥,明显没听见自己说话,算了,她还是继续糊纸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儿可干。
就是她比较在意重盖房子的事情,虽然大哥跟人定下了动工日期,可是这么一闹,十天后还能准时开工吗?
几巷子外的衙门,终于有一行人匆匆从县里赶了回来,为首的一个人,拿的正是临时主事的任命书。
新官上任哪能不烧上几把火?
他召齐了所有衙役,关了镇城的大门,下令将还在五邻镇的难民,通通抓捕归案!
一时间,本藏匿在各处的难民都开始东躲西藏起来,哪怕是没晚上进人家门里祸害的难民,也因为怕被抓,而四处躲藏。
官府的衙役再多,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搜遍各个地方,这时,晚上被偷盗过东西的人家,也都自发加入了号召的队伍。
满街的求饶声、哭声,仿佛又把昨晚的一幕换了个底片,重新上演。
宁可可现在知道了贴窗纸的好处了:可以不被外面的人看到自己在看外面。
要说镇上的人家无辜吗?无辜。
但是他们无差别的见人就抓,有的还趁机拳脚相向,被打的人无辜吗?无辜。
可没偷东西也被打的人,在以前的村里就没欺负过旁人吗?瞧瞧那些自己挨打,看着仇人也挨打的而笑出声的人,谁才是无辜的呢?
好在宁可可心大,想不明白的事,不想就是了。
但目前的情况,显然不适合生火做饭招人眼红,总不能饿着吧?就算手里的锅贴是硬的,在当前的情况里,也是极好的。
有人上街抓人出气,就有人禁闭家门以求自保,这样一来,满城的难民,都被关进了牢里。
这样的做法合适吗?显然不合适。新代理主事想收拢民心吗?当然想。
当天下午,城内的各个告示栏上,就贴遍了新公告:
凡是家中被盗,去狱中揪出所做之人的,通通有赏。
真正作恶的被人听声音找出来,开始害怕喊饶命,真正只在一处墙角睡了一夜的人,被冤枉指出,喊什么也是无效。
留在狱中的人越来越少,被拖出去行刑后扔出城外的人越来越多。
很多人逃难而来,走了不知多少个白天黑夜,身份牌子早就不知落到各处,加上受灾无人指证,一时间留在狱中的人,也变成了黑户。
这里自古以来,变成黑户的难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卖身为奴,二是遥遥无期地祈祷找回身份牌子。
若说家乡恢复原样后,能搬回去住的也得有身份牌。
最先选择卖身为奴的,是一对姑侄女,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认命选择。
一时间,牙行的人市热闹了起来。
因为难民都被控制了起来,城内又严格排查也不再接收难民,家家户户也逐渐有人出门活动。
这时被宁纵帮了忙的邻铺掌柜,也上门登谢:
“宁纵啊,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你没别人,那贼人可是被你打得吱哇乱叫,当时我听了心里就舒坦。”
宁纵给对方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