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的时间定在晌午后,温度暖和也不会冻伤蘑菇。
虽然第一批的菌菇袋做的不多,该有种类却一样不少,以至于摆在店铺四周的架子上时,又像是满墙花盆,也给人一种半步闯进森林的冲击感。
“兔崽子!别再外面看梅花鹿了!”这人一只脚在店里,一只脚在店外,扒着门框探头唤着自己儿子:“再不进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你可着就后悔去吧!”
新租的这间二层铺子确实比花样面食铺大了许多,但到底只有六十几平,四周的墙上都安置了框格货架,铺子的门在中间位置,人进来正对方向所看到的,就是左半部分通体雪样的白玉菇,右半部分褐盖白柄的蟹味菇,这两个品种由宁可可和小螺负责。
若再往两边看去,左侧的西墙是今婆负责的平菇,右侧的东墙是柳婆负责的香菇,至于金针菇则需要去到二楼,因为那也是最难养好的品种,光多了不行,风吹了不行,干湿还不能偏颇,只是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门还反锁着。
“哇!我要出去喊梅花鹿进来吃蘑菇!”
这孩子就是被喊‘兔崽子’的小男孩,四岁左右大小,但手脚很是麻利,直接爬到了其父亲的肩上,又骑坐在脖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一手揪着头发,一手指着门外:
“父亲别怕,我能看清路,指给你说!”
这话成功让全铺子的人听了个清楚,因为门外站着侍卫,来店中的客人虽然多到人挤人,却没有人敢大喊大叫,顶多会使劲儿侧着身子挤到前排,但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几十号人的话音同时回荡在一间屋里也闹哄哄,只是没有那孩子的嗓音尖锐。
“小兔崽子你嚷嚷什么!?”这父亲压低了嗓音,皱着眉头脖颈微低,把小男孩从身侧半旋到了怀里,歉意地看着周围的人,又低头训斥着:“别闹腾,我给你买个回家,慢慢看行不行?”
“行、行的。”这孩子也是被周围齐刷刷投来的目光看怕了,缩在其父亲怀里不肯出来。
因为有一圈柜台挡着,众人只能瞧着却不能拿在手里仔细瞧一些都有些急,借这短暂的安静,有人趁机问到:
“这蘑菇怎么卖,多少钱一斤?”
“称的时候不能加袋子吧?那里面什么东西?一看就沉得慌!”
“怎么还有没长蘑菇的柱子?上午店还没开吧?什么时候卖完的?!”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好在过了会儿众人也都不再说话,只等柜台里的人给出答复。
见终于有了答对机会,宁可可揉了揉被吵得晕闷的头,才打起精神介绍起来:
“本店暂时不售卖新鲜蘑菇,这菌菇袋才是主角,分蘑菇的品种按个儿不按重量出售,只要按照教的方法去做,三到五天后,您也能养出架子上的蘑菇,放在家里又能当摆件儿,还能上餐桌,数量有限,每种每天五十个,售完即止!”
不过话音才落,质疑声也随之而来:
“我们买回家,要是种不出来怎么办?”
“什么种的方法?你们倒是说呀!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这么冷的天,竹子都没冒芽儿呢,了没听过这时候有采蘑菇的。”
【这还是花样面食铺的老顾客呢!怎么也学着无故污蔑了?!】
毕竟价格在这儿,贵的东西自然要买得谨慎些。
【可是…价格您还没说呀?虽然柜子上镶了价格小木牌,可我怎么记得他不识字来着?】
佩服你的好记性。
总归不只有这一人是这种想法,索性先说开也好过以后麻烦:
“粮食种子的生意可有退钱的说法?我这买卖还想做得长久些呢,不会为了一时的小利,把铺子的口碑给丢了,您也不用担心,卖出去的菌菇袋我们都会做好详细的记录,最晚五天后不就有顾客反馈了吗?若担心,到时候后再决定买与不买。”
这个解释让有些人认真思考斟酌起来,当然小声嘀咕的也有:
“说不定这就是干蘑菇用水泡发,再放进那袋子里的!”
“那送去镇北将军府的可假不了。”
“偶尔有些我倒是信,这么多一看就是骗人的!”
对于这些顾虑和猜测,宁可可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抛出提前定好的、足够调动起购买欲的说词:
“凡是今天购买菌菇袋,并在五天内种出蘑菇的客官,仅需拿着长有蘑菇的菌菇袋来店里认证,即可获得去往二楼购买更难养护,但也极为珍贵的金针菇袋资格!
这是对您能力的认可,也是本店新开业的优惠,以后只有等全部养出一楼这四种蘑菇才可以,放心,我们都会有详细的记录。”
新奇的东西固然能吸引来许多人进店观望,但这解释也得尤为细节,宁可可说完就坐在了柜台一侧,摇响了小铁铃。
‘当’‘当’的声响过后,小螺几人也取了几袋长有各类蘑菇的菌菇袋,拿到柜台前,同前排的人介绍起来,这铃声是约好的信号,就是为了避免互相吆喝的杂乱场面。
一楼各种菌菇袋的统一定价是五十文,虽然比猪肉要贵,但买了回去试试的人也不少,毕竟这冷不凛的天,新鲜蘑菇可是个新奇玩意儿,且这五十文的价格对大部分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在宁可可疯速记账的同时,一旁的小螺也在吆喝:“白玉菇已售完,还有买蟹味菇的抓紧喽!”
【还以为平菇和香菇会先售罄呢。】
平菇大家都熟悉,还有那香菇馅儿的价格也摆在明面,自然是先寻个没见过没吃过的品种。
【我咋听着就数中毒说的人多?】
说呗,还能管着人家的嘴不成?送去镇北将军府的蘑菇也都瞧见过,这方面不用担心。
【那还记这么细的账,倒不如歇会儿。】
这算什么,楼上的两位才叫忙呢。
【您也是真损。】
……
一刻钟前,二楼沿街的窗边,一个方桌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果然祭酒的学生都巨讨厌!”
宁许听着晴宝的抱怨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扯了些朝堂性质的家务事,就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