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凌冽,刺骨寒意的夜风,刮过寂静空荡荡的山谷,一遍又一遍发出类似凄厉哀嚎的响声。茂密的树冠,枝叶如同被风抓着般,飒、飒、飒、飒地摇晃,似黑夜里摩拳擦掌的恶鬼,展现出它的利爪和獠牙。
白日里晃眼瞧过的热闹街道,此时只留萧索融入黑漆漆的深夜。
偌大的镇子如同陷入幽暗,除了寒风穿堂而过,掀起绘制着店招牌的障子门前挂着的艳丽布帘,形成类似嘶声力竭,宛如被无形的力量,生抓硬拉着。
“嘶~”
沢田花玲受不了这种沉静,呼出白蒙蒙的气,搓了搓两臂,忍着怪异的寒风。
离开山林,进入镇内,寻了一间绘制着精美花式的服饰店。
刚踏入,她就注意到前厅,与叠放布匹的隔间店,边围都落下不少积攒的灰层,一副已经许久未有人来往过的模样。
倒是里面的物品、配饰,多是整齐摆放。
甚至有些缎面华美的布匹被展开,仿佛是拿来给人观赏一样,被小炉烧得水滚烫的壶边,是歪斜倒在藤席的茶罐,被晾晒,炒制过的茶叶缩成米粒大小,散了一席面。
空气里都漫着淡淡茶香。
往外瞧了眼,是弯弯的月牙,漆黑的天幕。
这排排而立的木板屋,除了店前挂着的灯笼,竟无一间店内或是房屋内有灯烛亮着,她找得这间铺子成了唯一特殊的例外。
陶制的小炉内是烧透得,泛着猩红的木炭。
窜动着火苗,舔舐着铁壶底。
也不知道铁壶里的水烧开过几次。
沢田花玲就这么看着壶口有扑腾直往外冒的热水花,在滚烫顺着铁壶面滑落入炭火中,发出‘滋啦 ’后又重归平静,等没一会儿又周而复的再次滚烫起来。
这儿时间对比外面不同,它形成一个闭环,似乎是独立的空间。
默默最后看眼,沢田花铃记在心里,转入店铺用来照顾贵宾的□□院。
精心打理过的庭院,用不同的植物尽显四季颜色,到是与这家店内绮丽多样的布匹相呼应,可以想象得到此间主人的用心,配以山水怪石作点缀,用来招揽贵宾选料,能驻足看景色外,还能彰显品味。
不过,如此一来,看到此景又想到此地,难免为‘主人’惋惜。
孤身坐于廊下。
一面静静等着,身后是大开的屋子,绣着兰花草的屏风后的少年正在换下身上的衣物。
别看幼年版的五条悟外表沉着,一副冷漠疏离的高冷,默不作声瞅人时,总有种被看透的震慑感。或是源于那双特殊眼睛的缘故,让他平生多了几分不食凡间烟火,独立世界之外的空谷气质。
实际内里,终究还是有那么几丝人气儿在。
尤其是别扭地抓着她手,秀气平和的眉眼若不仔细去看,很难分辨出,隐藏在里面微不可见的忍耐。
宁愿忍着土腥味,绷起脸,不动声色地跟着自己进入镇子。
小小年龄,比成年人都要有韧劲。
何况现在的五条先生是个七岁的孩童,沢田花玲叹了口气,捧着脸思绪都发散起来。
她做得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仅凭着自觉莽撞选择,会不会造成覆水难收的后果。
前往[下行村]制造的村落,现在回想起来,渐渐升起后怕来。
尤其,当身后不断出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想着还有幼年版的五条先生跟着,自己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要是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岂不是拖着人下水。
不,也不对。
真要做出决定,不单单是一人了,或许连历史都会被彻底抹消,罪过大了去。
“弥额尔。”
[干啥。]
“……万一来这儿是下行村设下的陷阱,而杀生丸才是对的喃?”
[这种愚蠢的话怎么会从你的嘴里嘣出来,别胡乱感伤,假装很有人性的样子。]
说谁没人性喃!
沢田花玲重重一叹,嘀咕道:“两年前我还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啊,只用考虑上学和考试,现在却在这儿考虑拯救历史,拯救世界。……这差距,真是雅鲁藏布大峡谷都填不平的地步。”
[……]
弥额尔并不能理解沢田花玲内心的跌撞起伏,[与其忧思这些,不如好好想想你要追查的那个女人的事。]
是啊。
反正都走到这一步,后知后觉的惶恐,恰如潮水袭来,试图淹没她的理智。
可千丝万虑有何用?
既然,做了就得承担一切的后果。
这件事情,沢田花玲从一开始就再清楚不过,当人踏出那一步,纵然千般懊悔,都不过一刹的迷雾障眼。感觉来得陌生,连心跳都在为此感到慌乱的迟缓起来,像侵泡在结冰的湖水中,被寒冷难耐的水没过呼吸的鼻腔,灌入肺部挤压着赖以生存的空气。
她会一直记住,这种难受到好似眼前世界都变得晦暗不堪,没有退路和前进方向,头脑都在发胀的感觉。
自己早已处世界的另一面,回不到曾经。
得习惯啊。
喃喃着,忽闻风中夹杂着腥臭,隐隐从身后飘来。
注视着前方,清澈湖面平如一面镜子,映着弯弯月亮,以及池边的景色,一点儿莹莹闪烁的光,渐渐在草丛飘飘而起。
沢田花玲面无异色,由于浓厚的夜色下,万物皆沉入黑暗。
快如闪电,一击击穿屏风,燃起淡紫火焰的狐尾立刻照亮房屋,灵异的紫光为房屋内覆起鬼魅感。
缓缓侧过来头,琥珀一样晶莹的金瞳泛起幽光,杏仁形的瞳仁透过被自己扎穿的屏风,看到被钉在墙面的‘生物’,舌尖压过薄薄的唇瓣,略显兴奋地勾着抹淡笑,说:“还真有上钩的啊。”
啪。
当击穿屏风的狐尾尖染着热腾腾的猩红液体抽离,木架的屏风脆弱不敢得被连带着砸倒在地板。
半跌坐在藤席上,换上的新衣领口散乱,腰带系得七歪八扭,五条悟还是很冷静,看着被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