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清第一次看到南浔这样笑,南浔的长相是偏向凌厉的类型,如不是与他重逢时,他那憨厚的性格留在心中,任何初见他的人都会被如今他身上所散发冷峻厉气而产生一种距离与压迫感。
可是他如今露出笑颜却意外的可爱与温暖。
李熠清看着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便找话题说。“我们这是怎么了?”看狼狈不堪的南浔,再看自己满身的污渍,十分茫然。
“没有什么,不过是你释放了一下天性。”甩了甩手上的泥巴,说道。
“什么?”
“你适才中了蓝颖草的毒,出现了幻觉,现在没事了吧?”
中毒?她只记得自己去找水,剩下的便全部记得了,脑袋仍有些懵懵的,她去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染了满脸的泥巴。
略有嫌弃地甩了甩手。“这是我搞的吗?”不可置信自己竟有如此莽撞的一面。
“你看呢?”南浔全身被泥巴覆盖,只剩下两只眼睛的脸上露出无奈。举起双手,让她看自己身上的‘盛况’。
“鼻子也是吗?还痛吗?”
“一点点。”
“我再看看?”李熠清收起笑,伸手去查看。
“骗你的。”南浔顺势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岸上走。“好啦,带你去洗一洗,这样子回去,楚嬅灵怕是又要对我泼水了。”
李熠清没有反抗,倒是趁机戳了戳他的鼻尖,又摸了摸他的鼻梁。“还好没有大碍,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吧?”
“值得。”南浔答非所问,虽然搞得有些狼狈,但见惯了李熠清文质彬彬的模样,这样的形象倒是第一次,也算是一种收获,倒是值得。
“什么?”
“没事,只是此事还是莫要同楚嬅灵讲了,搞得这么狼狈,怕是又说我欺负你了。”
“虽然如此,但我很开心啊。”
“哪里开心?掉进泥沟里面吗?”
“不是很有趣吗?我还是第一次搞成这副摸样。”
他倒也是第一次被人推进泥沼,撞破鼻子。与李熠清相处的这些日子,当真是什么都经历了。
“还以为你会嫌弃。”但是李熠清所说的有趣,南浔颇为意外。平日里穿着用度,皆是那么一丝不苟,竟觉得这样有趣。
李熠清撇头看南浔。南浔对她来说虽是特殊的,但情感上不过是和芸芸众生中需要防备的陌生人之间,多了些更紧密的联系罢了,如沙棠,杉木,许慧儿她们倒没有什么区别。
但如今看他,说不出哪里特殊,却有觉得他很不一样了。
因为他是南浔吧,他是南浔,独一无二的南浔,谁都无法替代的南浔啊。
“看我做什么?”紧盯不放的眼神,使南浔心紧起来。
“阿浔,你以后要紧紧跟着我,不能再走丢了。”
“你不要跑丢了才是,以后那些奇奇怪怪的花,莫要再碰了。”
“好!”
李熠清爽快地应答,使南浔垂头看她,她也正笑意盈盈地仰头望着他。
南浔心中一怔,立即移开了视线,
……
南浔就近找了一片水源,给李熠清寻了一个水浅的位置,自己去了另外的地方。
溪水澄净透亮,潺潺流动。此时暮色降临,李熠清习惯性地探查了四周的情况,才褪去满是泥巴的衣衫,踏入溪流,冰凉的水温先是使她一惊,而后便被这舒适的凉意所征服。
李熠清在上游,南浔去了下游。燥热的天气,南浔一头扎进水中,触碰到冰凉清爽的溪流,只觉得畅快。
然两人刚入了水,一声惊心的虎啸,打破了二人心中的平静。
南浔不曾知道这山中有虎,以为是错觉,但是以防万一,仍静止细听,等了半晌,再无动静。
看来是错觉。
他刚松懈下来,正要再次潜入水中,一声更加清晰的叫声再次响起。这一声虎啸使他明确,确实有老虎,而且在向他们靠近。
李熠清!南浔心生担忧,慌忙上岸,也不知正反地胡乱穿了件衣服,便向李熠清的方向赶去。
然而两人却在中途碰了面。
李熠清同是身上挂了一件还带着泥渍的衣服,随便系着,面上带着焦急。
“没事吧?”
“没事吧?”
摇头。
“有老虎……”
“有老虎……”
……
“你也听到了?”略显尴尬的沉寂之后,李熠清又说道。
南浔点头。“不知何时来的老虎,你快些去洗,我在一旁守着。”
“不应该是我守着你吗?”李熠清反问,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连一只狼都打不过,何谈老虎?
“放心,打不过还是可以吓唬一下的。”南浔汗颜,她到底把他当做多弱的人了。
“你要怎么吓唬?”
“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子,给我留些颜面,快去洗,洗好了我们快些回去。”南浔叹气,扳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子,将她往水里送。
虽然李熠清仍担心南浔的安危,但碍于他的自尊,只好妥协。“那你离我近一些,莫要走远。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喊我。”
“你就不怕我偷看?”
李熠清笑了。“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需要提防你。”
与她谈论这个当真是对牛弹琴,又推了推停下来的她,让她赶快去洗。“我就在岸上守着,不走远。”
“有事情你喊我,千万莫要硬撑着。”她再次重申,说着便毫无顾忌地边走边脱起了衣服,边向水里走去。
南浔忙背过身子,靠着树,背对着李熠清,他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了,就算当他是个太监,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毫无防备之心吧。
“啊……”
一声尖叫,南浔猛然站了起来,回过望去,原本水里的人儿便不见了踪影。
“阿清?李熠清?”
南浔心头一颤,顿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