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一抬头,看见面前的一老一少,她组织了下语言,才对老太太道:“娘,我这边暂且不用守着了,您老也劳累了许久,同大姐儿一块儿去喝碗汤,吃点东西,歇息会儿吧。”
一提到鸡,老太太这心里头啊,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心疼得要命,但看到儿媳妇的伤,又不敢说什么了,只好小声应下。
待到祖孙俩离开房间,钟意感受着身体中逐渐恢复的气力,动作缓慢地爬下了床,按照钟二娘的记忆,一步一步走到这间屋子的西南角。
费力地搬开原本铺在这里的土砖,坑里藏着的一个靛蓝色小包袱出现在她眼前。
她手上还沾着土,但此时也顾不得了,动作利落把包袱取出打开,两串铜钱并几块帕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见状,钟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里面是钟二娘平日里做绣活儿,还有亲娘过来看她时给的钱,因着不想交到公中,便没有告诉旁人,悄悄地藏在了这里。
长年累月地攒了五六年,才攒下来的。
还好没被那个良心丧尽的李大郎发现。
“三婶在吗?”
钟意重新把小包袱系好,刚要起身,屋外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近。
她不由心头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拎着包袱快步回到床上躺下,还不忘将包袱藏在单薄的被子里。
也不知老太太是不是忙着喝汤,没听见,一时半会儿没个回应。
好在这人的脚步声在门口时缓了下来,没着急直接进门,反而又轻声问了一声:“二娘,你醒了吗?”
钟意此时已经根据记忆,将这声音与她的主人对上了号——钟二娘的闺中好友许青枝。
他们二人在同一个村子长大,后来又一前一后嫁到李家村,不过许家家境好些,所以许青枝所嫁的是村长的儿子,不过许青枝性子好,并不以自己嫁得好便自觉高人一等,待钟二娘还是如以往那般好,劝她给自己留点钱的建议也是她提的,算是个很不错的人了。
“是青枝吗?”
钟意靠在墙上,语气虚弱地开口道:“我在,你直接进来吧。”
在方才的片刻之间,她就已经想清楚了,自己不可能永远不见人,况且是在这个家中遭难的关键时刻,老太太靠不住,小姑娘还小,这一家子想要继续生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支棱起来。
反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大大方方地见人,即便旁人发觉自己与钟二娘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都尽数推到抛家弃女的李大郎身上便是。
经历了这样大的打击,性格有所变化也很合理吧?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量苗条,相貌秀丽的年轻妇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许青枝。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前,放下手里提的鸡蛋和点心,随即握紧钟意的手,好友苍白憔悴的面色映入眼帘,忍不住眼眶微红,鼻尖发酸:“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我一跳!”
钟意并不是擅长安慰人的性格,好在许青枝也并不需要安慰,见好友醒过来了,心情自然而然就好多了。
在痛痛快快地臭骂了一通李大郎之后,许青枝才提起这趟过来要同她商量的另一件事,“二娘,山阳县那边乱起来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波及到这里,我爹娘和公爹他们已经决定举家搬走了。”
“你们家……那杀千刀的李大郎带着儿子跑了,李二郎他们也分家出去了,现在这儿就剩你们祖孙三个,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