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微风灌入,从这里能看见京城古旧的胡同老房屋,靠墙立了个大屏幕,在播放卓别林的默片,城市之光。
灯光昏暗,黑白的光影照在尤露瓷白的脸和莹润的肩头,陈达观有点晃神,说:“我记得你不喜欢喝甜的。”
尤露勾勾唇,没接话,眼睛盯着电影。
一时陷入沉默,陈达观顿了顿,找话题说:“我看见你跟你朋友一起来的,她人呢?”
“她先回去了。”
陈达观开玩笑道:“你是为了见我,所以让她先回去吗?”
尤露将视线从荧幕上转回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是啊。”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流浪汉查理刚刚出狱,正一身落魄地走在街头,被当初嘲笑他的两个小孩再次嘲笑。
影像变幻的光,打在她圆润的肩上,那里随意散着微微蜷曲的发梢,黑与白,在夜色中的界限不再那么明晰。
酒保走上来点上一盘老式蚊香,袅袅的气味中,她眼睫半阖,又喝了一口酒,杯身上浸出的水珠沾到手指,她便很随意地勾起手腕,将手搭在肩头,一点点水珠挨上去,肩头在光影里微微反光。
身上的甜香味也随着夜风一道吹拂而来。
陈达观心里微微一动,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旁边被风吹来的一缕碎发。
尤露脸上已经染上一点儿微红,粉嫩嫩的,他的指腹不小心挨到部分肌肤,温热,光滑,柔嫩。
陈达观下意识张开手掌,想再碰碰她的脸,但尤露已经往后靠,盯着他,脸上表情无波无澜。
他迅速收回手,避开尤露的视线,清清嗓子,掩饰什么似的道:“你看过这个电影吗?”
“城市之光?”尤露转过头去盯着屏幕,正播放到被誉为“影史中最伟大的瞬间之一”的那幕,查理在街上被小屁孩欺负,意外见到开起花店的盲女,彼时盲女的世界已经恢复光明,握住查理的手的瞬间,她笑容消失,视线在他脸上逡巡起来。
“很有名的电影,看过的。”尤露不感兴趣似的转回头来,又喝了一口酒。
陈达观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一幕,是盲女在恢复光明后,重见帮她做手术、开花店的恩人,试图确认是否是眼前的查理的经典一幕,许多人都说,看的时候都要紧张地屏住呼吸。
意识到他的惊讶,尤露耸肩:“不太喜欢,本来自己都是流浪汉了,还要为了所谓的爱情搞得被揍、被背叛,最后还进了监狱。”
“结果得到的回报只是他爱的人认出了他?”尤露嗤笑:“这也值得感动吗?”
陈达观挑起眉,“原来你会这么想。”
他用一种,好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的眼神,打量着尤露,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
电影在这个时候结束,尤露抽了张纸,啪一声打掉停落在桌上的一只蚊子,蹙起眉往后看去,一边说:“蚊香能不能放过来一点……”
话音止住,她维持侧身的样子,手上的纸巾瞬间被捏成纸团。
露台入口处,叶施泽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五分裤,清爽地站在原地,眼眸沉沉望着他们这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