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日,高澄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迫不及待集结了十万步骑兵,向颍川进发。
颍川,大致在现在的河南禹州一代,属豫州八郡之一,地处中原腹地、交通中枢,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很多大的战役都发生在这里。
骑了半天马、高玉就受不了了,嗷嗷乱叫:“我屁股疼,我要坐马车。”
高澄听了都觉得丢人:“阿肃都能骑马,你不能?”
“他能骑,和我不能骑,有什么关系吗?”
骑马骑不过高长恭,更跑步跑不过苏炳添差不多,有什么可丢人的。
昨天晚上她在床上辗转难眠,忽然闪出了一个念头。
“救护车也算是医疗用品吧。”
要不,召唤一辆救护车出来?
那八成,它和冰箱一样一般人看不到,那效果就打折扣了。
晚间,大军扎营。现在是夏天,蚊虫肆掠,高玉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也许现代人已经不能适应古代的生活条件了。”
光没有厕所这一点,就要了命了。
这一路上,她更是看见那些普通的兵士当真是生如草芥、命如蝼蚁。
元修西奔之后,高欢、宇文泰为争夺北方的霸主地位,十年间五次大战,中原满目疮痍。而高欢在五次战局中失利三场、惨胜两场,最后还是饮恨而终。
所以,高澄此战必须要拿下颍川,建功才能立业。
“阿肃。”高玉在河边洗了洗手,顺势坐下,“这是不是你第一次离开邺城啊?”
“是。”
晋阳就是太原、算是东魏北齐的大本营,但高澄不喜欢那些勋贵,极少去晋阳,掌权之后更是一次都没去过,高肃也就只能呆在邺城了。
“八叔。”高肃突然说,“我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高玉一惊,高湛都看不出来,你居然能看出来?
看来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人都会回变的,你也会一直成长,和以前不一样的。”高玉话题一转,“你还没有字吧,我给你个字怎么样?”
“我还没到取字的时候。”
“无妨,早点取,不碍事。”
高淯也才十五岁,一样有字了,字修延。
现下,很多人的姓名早就看不出来民族了,很多匈奴都是姓刘,但字上有时候还能略窥一二。
高欢虽是汉人、但字贺六浑,一听就充斥的遥远敕勒山下的味道。
宇文泰、字黑獭,你见过有汉人取这种字的么。
“那个……”她假装掐指一算,“你就叫长恭怎么样?”
恭、肃也。
字都是长辈给取的,她这个当叔的也算得上是个长辈了。既然是长辈所赐,自然只有乖乖接受的份了。
“多谢八叔。”
“不用这么生分,也不必每次都叫我叔叔,阿湛和你大哥不就跟哥俩似的、成日里勾肩搭背么。”高玉说,“你也叫我阿淯吧。”
我和高湛那疯子可不一样,我对你那可是真心实意的。
高长恭没说话,他自小就话少,在兄弟中半点儿也不冒尖。毕竟父亲不喜他,几个叔叔对他也颇多冷淡,父亲又是这样的身份,他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他是一向乐的独来独往的。
那天,在东柏堂,他当真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
平日里他习武也算勤奋,但到底不可能和刀头舔血的杀手相提并论,再说他也才十岁、手上并无兵刃。
“叮!”
那当空的一道白刃,已然逼近了他眉间。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扯开。等他回过神来,那白晃晃的刀刃就钉在自己身侧。
“阿淯……”
“嗯?”
“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感觉在高淯心中,他的命、竟比父亲的命还要重要?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高玉心想,你当然比高澄重要多了,十个高澄捆起来都比不上你这条命。
“因为你值得。”
……
眼见时候不早了,高玉和高肃边聊边回大营。
“对了。”高玉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送给你的。”
这匕首造型精致,鞘上刻了花纹、刀柄处还刻了“长恭”二字。
高肃道了谢,拔开匕首在指间一试。
“好锋利的刀。”
“这是自然。”
这可是手术刀,她让匠人嵌上刀柄做成了,削铁如泥、见血封喉。
唯有这样的宝刀,才能配的上兰陵王的大名。
快到高澄的军营,还没进去就听到高澄那狂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
这还没开打呢,怎么就这么激动了?
她和高肃对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只见高澄脚翘在椅子上,两眼放光:“萧老头终于死了!”
萧老头?
萧衍吧。
确实,高澄和萧衍是同一年死的,死法也都十分有个性。
一个被厨子杀了、一个被饿死了,谁也别笑谁。
不过萧衍好歹也是活到八十六才死的,你高澄二十八就死了,真是……
“当真?”高玉故作惊讶道,“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不所谓,反正都死了。”
高澄开心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可是他干的好事。
当初他一上台侯景就反了,东魏的勋贵趁机对他施压,好歹他头脑清楚,没着了他们的道。
后来,侯景又在宇文泰和南梁之间反复横跳,最后还是他用了手段、成功将战火引向了南梁。
没道理,我们北地打的你死我活,你们南朝隔岸观火吧。
“侯景成不了大事,但可以乱了别人的事。”高澄志得意满,“从此,南朝不足为惧了!”
高玉腹诽,不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