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都知道,去看病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医生知道你是学医的。
在进门之前,最好自己捋一下要说的话,期间绝对不要冒出一两个专业名词。
不然,对面的医生一定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学医的吧。”
你就完蛋了。
高玉有个姐姐也是学医的,她小时候瞎玩摔断了腿,姐姐陪她去医院。
大夫知道姐姐是学医的之后,就开始问东问西,考她老姐各种问题。
“我说大夫……”她在旁边疼的实在受不了了,“能不能先给我治,治完了你再慢慢考她不迟?!”
等高玉自己也学了医,虽然主打精神医学,一般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但但凡有病去了医院,医生知道她底细后,必会说——
“你自己觉得是什么病?说说要开什么药?”
高玉:???
徐之才颇为叹息地说:“小小年轻,成了婚、整日带在闺阁之中,生儿育女,本事也都荒废了,可惜可惜。”
走之前,他把一箱子医书留下了:“好好学学吧。”
又过了些日子,高玉就跟着高长恭上路去并州了。
并州为古州名,相传禹治洪水,划分域内为九州。并州就是九州之一,大约是后来内蒙古河套、山西太原、大同和河北保定一带地区。
不过在南北朝时候,并州地区基本不出今山西省境。如今领太原、上党、建兴、西河、雁门、乐平、新兴七郡,治所晋阳。
北齐的军事中心晋阳就在并州。
当然,高淯也跟他们一起。
高玉和叱地连走到棺椁面前,叱地连此番扮做她的侍女同行。
叱地连的手轻轻抚摸上棺椁,触手是沉重与冰凉,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哥哥终究还是被这厚重的棺木隔开了。
“阿淯你别怕。”叱地连滑落一滴泪,“这一路我也陪着你。”
出邺城时,叱地连从马车里掀开帘子探头出来,看了好久好久。
邺城恢宏的城池在她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从五岁跳到这里来,以前的事早已忘得差不多了,仿佛这里就是生她长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乡、就是他的根。
但她在这里,终究是孑然一身的。
没有亲人,一个都没有了。
所以,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我走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
她与叱地连彻底说再见了。
那个柔然的公主带着她的使命来到这里、又在这里死去。
她这短暂的一生,都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亲情爱情好像得到了、又好像没有。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高玉仿佛看出了她眼中的感情,从兜里抓了一把干果出来、边吃边说:“你改个名字吧,要不叫你阿莲?”
阿莲
熟悉的声昏暗的背景
手指抚过钢琴你是否依然动心
叱地连摇了摇头,还是想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高玉是个取名废,两眼翻了半天,还是取不出一个像样的名字来。
说起中国古代女性的名字,留下的极少,并且是越来越少。
西汉有吕雉、张嫣、陈阿娇、卫子夫、许平君、霍成君、王政君、赵飞燕。东汉有郭圣通、阴丽华、邓绥、伏寿。
宋明留下的就不多了,不过两晋南北朝还是有不少女性的名字见诸记载的。
北有靳月光、靳月华、苻娀娥、苻训英,南有谢道韫、李陵容、王神爱、褚灵媛。
不过,刘宋开国皇帝刘裕的两个女儿,名字就取的有些无语了,一个叫刘兴弟、一个叫刘荣男。
“没事,这事不急,咱们可以慢慢想,一路想到并州么。”
越往北,景色越是不同。
这一路也不急,所以行的很慢,高玉见高长恭还穿着麻布的孝服,路上也不食荤腥,她们倒显得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你让高玉不吃肉一直不吃肉,她真是受不了啊。
“本来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就没点什么能吃的,这身体可是一切的本钱。”
这天高长恭突然递了几个肉串儿递她,高玉立刻弹开、连连摆手。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真的不吃。”
“无妨。”
高长恭就在她身边坐下来,高玉见手上拿着肉串滴着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就吃了?”
也不能浪费粮食吧,现在粮食特别紧缺。
她咬了一口,你还别说、烤的还真不错。
“我这样、不会犯了什么忌讳吧?”
回头把她舌头给割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事,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虽然说现在高长恭当了高淯的儿子了,但是你让他叫爹,他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他看着高玉,想起当日阿淯说的话,决定直接了当地问:“你真的是郑家的姑娘吗?”
“啊?”
“你真的姓郑吗?”
“难道不是?”
高长恭笑了两声:“别装了,既然你我过几年就会成为一家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知道你不过是几个月前因为救了郑观音才进了郑家,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没想到高长恭对这些竟然门儿清,却能忍这么久不出一言。
好在她早有准备:“我只是个孤儿,父母什么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这个阿玉就随便叫的。”
“那你是在哪里长大的?你这口音我听着不太对。”
“什么?”
高玉不服气,我口音哪里不对了,我虽是江浙人士,普通话也是很标准的,我普通话好歹也是二甲。
明明是你们这些人又说汉语又说鲜卑话,搞的语音怪怪的才对,还说我怪。
“哪里都呆过,流浪知不知道?”
高长恭哼了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