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宇文家。
郑观音细细讲来,高玉这才闹明白了,原来是北周跟突厥联合打过来。
两个月前,北周上柱国杨忠,带领一万步骑兵与突厥自北路出发,直逼大齐。
另一边,北周的大将军达奚武又带三万步骑兵从南路自平阳出发,瞧他们这样子是想在晋阳会师。
“那现在如何了?”
杨忠已然攻陷了咱们二十余座城池了,如今晋阳确实危急了。
“杨忠啊……”
隋唐的大家长们也开始展露头角了。
其实北齐和北周,各种矛盾都过于尖锐、很难长久,不管最后是谁灭了谁,都会被别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
高玉对北齐的这些军事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他知道高长恭是没什么败仗的,想来这一次有他在,晋阳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这才什么时候,就算是原时空,也是高洋执政时期,北齐尚且没到武德不行的时候。
进了郑家在晋阳的府邸,郑为却不在。
想想也是,他如今既已领了官职,这种时候不忙什么时候忙。
“你倒是不担心?”
本来她们从邺城到晋阳,是为了避开宫廷的那些风波的。结果到了这里倒好,风波暂时看不见,但小命可就不好说。
“有什么好担心的。”
有兰陵王在,怕什么。
“你倒还挺相信他的。”郑观音眼睛一眯,“那怎么还摔成这样。”
高玉嘿嘿:“你这是醋了?”
郑观音“呸”了她一口:“不要脸。”
人心隔肚皮,就算两个人面对面,也没法知道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更何况,人是多变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假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有可能,他昨日还是人,今日就变成了鬼呢。
好在她是从未来来的,知道人一生的盖棺定论。
高长恭他就是靠得住,比北齐任何人都靠得住,是北齐最靠得住的那个人。
虽然突厥很厉害,但是现在北齐三杰,斛律光、段韶、高长恭都在,她还真不信晋阳会失手。
后面北齐亡了也是活该,高纬你把这三个人里面的两个杀了,段韶也死了,北齐可不就得挂了么。
高玉吃了一顿,好好睡了一觉,次日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打着哈欠吃了早午饭。
只听院子当中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高玉捏着馍,靠在门边一看,居然是郑观音在耍剑。
说耍,显得有些轻浮了。
你还别说,就她这剑法看着还有些意思。
一套剑法练完,高玉的馍也吃快完了,把最后一快咬在嘴里,大力鼓掌起来。
“好好好!”
郑观音朝这边看过来,高玉又把馍拿下来。
“厉害厉害,没想到你还是个女中豪杰。”
“这有什么,我从小也是习这些的。”
这个高玉倒是真不知道,加上前段时间郑观音心情差的很,想来也没心思,她反正是没见过。
“你这是要花木兰替父从军呐。”
记得花木兰好像就是北朝的事情,具体啥时候不清楚。
“从前没办法,如今也不是没这个机会。”
“有志气。”
那边,平原王段韶对着高淯的棺椁很是大哭了一番,毕竟大家也是表兄弟。
“他临终之前还为了你的事,你千万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高长恭点头。
“晋阳城外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吧。”
“是。”
按道理,守孝期间他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干的,但大敌当前也不能这么拘泥。
“陛下原本准备御驾亲征的,但你也知道、如今他的身子更不行了。”
段韶虽人远在晋阳,邺城那一出闹剧他也是清楚的。
高澄自己不能来,当然也绝对不肯让他的兄弟们来。至于他那几个儿子,只怕来这边镇不住场子。所以还是得由斛律光和段韶亲自来办。
斛律光字明月,是太师斛律金之子,家族一直是敕勒部落的首领。
斛律一家功高位显、门地显赫,在晋阳也是说一不二的。
高长恭突然开口:“王叔,若陛下他……”
本来他是想说父皇的,一顿想起自己已经不能这么称呼他了。
“您准备……”
段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的想法。就算现在他和陛下的儿子们只能算是堂兄弟,那也是血浓于水。
他和陛下从小是一起长大,深知他的性格,眼里揉不得沙子,登基之前就是如此,即位之后就更愈演愈烈。
晋阳多少人都看他不顺眼,当年东柏堂的事搞不好也是他们的手笔。
陛下疏远晋阳、一手扶持汉人士族,只怕……
他们是该挑一个自己人了。
突然,侍从快步进来、呈上一封急件。
段韶拆开一看,面色大变。
“怎么会?!”
高长恭也被忽然变化的气氛惊道,段韶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密信递给他。
只是薄薄的一张绢,却仿佛有千斤重。
高长恭深吸一口气,低头去看,赫然惊道:“陛下他……”
“陛下驾崩了!”
*
“啥?!”
郑观音立刻捂住她嘴:“你喊什么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不是……”高玉挣脱了她,“高澄死了!真的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是从我哥那边听到了,你别乱说啊。”
“好好好,我对天发誓、一定守口如瓶。”
一回头,高玉就跟叱地连咬耳朵说:“皇帝死了。”
叱地连可比她镇定多了,这段时间、她已然面对太多人的死亡和离去了吗,包括她自己。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