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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北斗 四(1 / 3)

中秋夜宴,群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庆和帝高坐尊位,伴驾在侧均是些王族与亲信,孟渝落座在分外不起眼的位,混在群滔滔不绝的大臣中,有些格格不入。殿顶高悬数盏华灯,璀璨流光下,他视线被晃得模糊,看不清周围人神情。忽有一官员朝他敬酒,孟渝忙端起酒杯,应对得有礼有节,又带着些孩子的局促。

“素闻延北风景秀美,今日一见当真是如此,多亏了小侯爷,我们平日也能轻松不少。”

旁边之人乐呵呵介绍道:“小侯爷,这位是大鸿胪张大人。”

孟渝再次作揖,“久闻大人盛名。”

大鸿胪名叫张天和,受拜连忙摆手,“诶,这么多年也算与小侯爷有过公务上的交汇,都是下面的人递交文书,现在才见到真人呐。”

“孟渝惭愧,这些年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

“怎么会,小侯爷虽年纪不大,分析起延洲事物总是一针见血,比那些混日子的迂腐老头好许多。”

张天和顺手一扬,周围几个人都顺着他指尖望去,看到圣驾旁的臣子们。能坐在圣上眼前,官至如此,多数也是年纪不小了,这些人蓄着白须,看上去德高望重,肚中盘算的却比自己那把须子还复杂。孟渝看见这幅景象,心不由得一沉。

旁有大臣聊道:“可不是嘛,延洲兴学,圣上早就对此赞口不绝,只是碍于小侯爷年幼,估摸到了加冠之年,小侯爷就能迁入花浊,不在这偏僻地方住了。”

孟渝不由得笑起来,“大人玩笑了,延北是孟渝的家,怎么会嫌弃偏僻。”

另有大臣道:“小侯爷糊涂了,圣上在哪,小侯爷的心就在哪,君心安处便是家乡啊。”

“诸君说的可是那‘容延令’?”

孟渝刚端起杯子,手僵了下,并未多言只是蹙眉望向张天和。

张天和沉声道:“八字没一撇。”

“那起草可是张大人起草?”

张天和继续敷衍应对,“里头传话来是,我总不能毛遂自荐,听应吧。”

“这长陵各洲风貌不同,都要大人您来平衡协调。如今要‘容延’,自然是大人您最知根知底了。但要我说,这活吃力不讨好哇,延洲人多年的风俗习惯,说跟花浊融了就融了,真要大人您起草免不了挨骂。”

“那也没辙,我来延北多日,见这里服饰、吃食、房屋都和花浊不一样。虽说别的洲也略有不同,但不会差矣如此之大,一国岂能容两族?”

孟渝放下杯子,有些紧迫道:“怎么不能。我延洲百姓生活和乐,心向长陵,更是一方盐乡,若是移了俗,延洲还是延洲吗?”

他声音还有些稚嫩,几个大臣闻言只是执杯相笑,道稚子无忌,摇头不与他争执。

孟渝情急,望向张天和,“大人,圣上真有意‘容延’?”

张天和被他目光击中,抿嘴纠结会,才低声道:“小侯爷别急,这也只是朝中商议。如今方失延西,时局动荡,齐一齐人心总是好事。延洲虽偏僻,到底也是长陵的国土。”

“延北的寸土是长陵的,却也容不得这样被消磨。”

张天和闻言,沉闷叹口气,再看孟渝年少单薄的肩背,被厚重的公侯袍衣压住,他心里有些不忍,便提点孟渝。

“小侯爷要记得,想要为百姓谋好事,要先为圣上谋好事。全了君臣情,才能顺着往下大展身手。君恩深重,小侯爷莫要忘了。”

孟渝语塞,愣好一会,别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涩酒液下肚,他再也听不进耳边的高谈阔论,视线在群臣冠发间游移。

最怕君心多疑,疑到婚嫁的衣衫、院落的装潢都需要一致。

正在一片传杯弄盏中,卫尉卿急匆匆入殿,作礼后附在庆和帝耳边悄声说些什么。孟渝忽然警戒起来,借着喝酒的姿势悄悄打量庆和帝神色,但见庆和帝并无异样,才呼出一口气。

而在登仙台一角的暗处,郑子潇手扶住腰间双刃,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步。

他压低身子,盯着登仙台的侧门。

按照缴获的情报,怡王暗养私军,于亥时三刻从登仙台侧门杀入,欲刺杀圣上,黄袍加身。古怪的是,现在已经越过亥时三刻,仍未见得私军的踪影。

一个小侍卫匆匆赶至,静悄悄蹲伏在他身旁,悄声道:“校尉,南北三个侧门均没动静,但属下已经部署好,倘若有异,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郑子潇点点头,觉得胸口发紧,拼命攥着嘲春嘀秋来维持头脑清醒。

小侍卫轻声道:“莫非那些贼人迟到了?”

郑子潇蹙眉,“倘若这样的事迟到,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活到今天。怕是情报有误。”

“这怎么可能,都是弟兄们盯了几个月的。”

“嘘,小声些。”

小侍卫忙捂了捂嘴,吞咽几下虚声道:“咱们明明是救驾,为什么跟个贼一样?”

旁边一个小士兵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为何不多向大帅要些援手?”

郑子潇道:“大帅统领王军,诸多不便。”

他说话时候视线顺势落在这两个拌嘴的人身上,发觉他们很像扶明。扶明倒在断头台上,王侯将相都会留名,而扶明不会,即便留名,也是污秽之名。

郑子潇忽然希望那些私军快些出现。

只有奸佞的血,才能洗刷已逝之人的冤屈。

他正感念着,隐约嗅到一丝焦糊味,顺势转头望去,远处桃山的青绿隐在夜色中,缕缕浓烟正从那茂盛里朝上蹿。

郑子潇当即想到桃山的火石,方要派人去查探,一片兵戟碰撞声响起。

桃山起火,起初火势并不大,只燃起几抹烟,在登仙台是根本望不见的。

在后殿预备的孟湘湘更是望不见。

她当下心里忐忑得想吐,觉得这是自己一辈子最紧张的时刻,一会是即将献舞的龃龉感,一会是赐婚的亢奋感,两相折磨下浑身忽冷忽热。

帘帐外丝竹声停顿,有宫婢走来行礼,“长小姐,圣上宣您入殿献舞。”

孟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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