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征,没有人不知道宁元魁对赏雪的心思,所以他这一病倒,众人都各寻借口离开。兵将不敢得罪刑部侍郎,就算没有他的官位,他也是辛皓明的好友。银月阁几人更希望赏雪能有个归宿,省的折磨他们了。就这样,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清河借口说累了回屋休息,此时却在外面的石阶上坐着,仰望夜空。
“郡主是在想阁主么?”寻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
清河望着夜空,没有信鸽的身影,不知道那句话他有没有收到。她点了点头,“若说本身我还没有那么确定,那么经历了这次海溢后,我彻底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清河没有惊慌,也没有遗憾。她庆幸离开前跟司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不至于带着自己那一刻热忱的心沉溺于海中。
“若是赏雪有一半阁主的勇气,她跟那刑部侍郎现在孩子应该都有了。”寻香调侃道。“不过我看得出,赏雪并非全然无意,尤其在经历过这次海溢后,但愿她能珍惜眼前人。”
清河颔首,“是啊,女子这一生求的不过是一个一心人。而且赏雪嫁给他,咱们还能放心些,有咱们撑腰呢。”
“这个郡主就不用担心了,欺负过赏雪的人,早就下地狱了。”
寻香说的没错,赏雪的确动心了。经历过那么多的黑暗,她没想到这样的真情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本她以为进入银月阁,就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成为别人愿意用性命守护的存在。
“赏雪……赏雪……”梦中呓语,宁元魁也在呼喊着赏雪的名字。
赏雪没有回应,只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很。她从没照顾过什么人,不过还好只是发热,并无大碍。她能做的,就只有在一旁守着了。
“赏雪,别管我,快走!”宁元魁喊着,梦中惊醒。看见身边人,愣住了。
很明显,他还没从梦中回过神来。赏雪将他按倒,盖上被子,“你要捂汗。”
可刚刚躺下的宁元魁又坐了起来。他滚烫的手捏了捏赏雪的脸,“你是真的?”
赏雪将他的手挪走,塞进被子里,“躺下,不然杀了你。”
这句威胁在此刻并没有用,宁元魁一把抱住她,“我刚才梦见你被海水冲走了,我想抓住你,可每次都差一点。”他呼吸急促,看来那个梦真的把他吓坏了。
抱住自己的人全身滚烫,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处,赏雪缩了缩脖子,有些痒。她推开眼前人,“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没死。”
这回,宁元魁总算彻底清醒了,他嘿嘿笑着,“是,你没死。”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出去了。”说着,赏雪就站了起来。
“哎呀~头好晕,天旋地转的。”宁元魁捂着头,语气十分浮夸。
可赏雪当了真,她转过身来,帮他把枕头垫的高了些,“现在好些了么?”
宁元魁拉住她的手,紧紧地,“现在好些了。”
“松手,不然杀了你。”
“那我临死前还有个遗愿。”
“说。”
猝不及防的,宁元魁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一脸心满意足的躺下,“现在好多了。”
“你……”赏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至少,从没人这么对过她。
闻声,宁元魁睁开了一只眼睛,“我怎么了?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也可以亲回来。我不在意的。要么两口,三口?”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赏雪的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红晕,她拔出匕首。
她这模样,轮谁看见都要畏惧三分。可宁元魁不仅不怕,还觉得格外的好看。于是,趁着发热头脑不清醒,他竟然迎着匕首,爬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赏雪,她赶忙收起匕首,生怕伤到眼前人。
宁元魁再次抱住她,只是这次的抱很温柔,“赏雪,以后你不用再伪装成一只刺猬吓唬别人了。以后你有我了,我会护着你,抱着你。就算你是刺猬,我也绝不放手。因为是你。”
明亮的眼睛微微颤抖,赏雪只觉得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又疼又痒的。
“我是刑部侍郎,审问的犯人无数。所以我知道,你表现出来的只是假象。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这是在保护自己。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可我会告诉你,以后那些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有我在,我会站在你身前,帮你抵挡腥风血雨。清河说你是一个侍女,可我知道,你并不只是一个侍女那么简单。我不在意你是谁,我知道是你,就好。”
这番话,刺痛了赏雪。她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我不是你的犯人,你也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来。我就是一个侍女,仅此而已。”
“好吧。”宁元魁两手一摊,一脸的倦色,脸上因为发热通红通红的。他乖乖躺下,盖好被子,“那过来,陪我睡下总可以吧。这样至少噩梦来袭,醒来看见你也不至于那么担心。”
看他的样子的确很难受,赏雪坐了下来。她刚坐下,宁元魁就抓住了她的手,将手揽在怀中,转过身去睡下了。
就这样维持着别扭的姿势,赏雪的手也抽不出来。她只能坐在床边,一手撑着,一手被滚烫的身躯包围。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她以为已经熟睡的宁元魁突然开口:“你身上有毒未解吧。”
赏雪一愣,没有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虽然我不精通毒术。可我也见过不少中毒之人,你的脸色,一看就不正常。”宁元魁依旧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看你的样子,这毒存在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估摸太医可能都看不了,回去之后我会尝试找到银月阁,他们一定有法子的。”
心中五味杂陈,赏雪心笑他的傻。自己就是银月阁的人,这毒,只能寄托于长生药,别无他法。可是长生药的研制一直停滞不前,她怕自己等不到那时候了。
“不管怎样,就算不能生孩子,我也愿意娶你……”宁元魁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已经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