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他娘的吓唬谁呢,别说一棵,就算你砍上一百棵也抵不上三十六两!”
顾大伯终于忍不住,挣脱妻子的阻拦。
“金虎兄弟,看在孩子没爹没娘的份上,求求你再宽限几日吧,丰登也不小了,能出门做工挣钱……”
金虎不耐烦的说:“我要的是三十六两,不是一个两个铜板?”
“怎么,你要给大侄子做担保?”
顾大伯一颤,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三十六两,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么多。
顾大伯母更是一把扯住他:“想想你老娘儿子,不过是一个丫头,卖了还能救活一家人。”
“丰登,你家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这银子,倒不如让稻米跟着去,你爹娘也不算白养她一场。”
“这就是她的命!”
顾稻米用力摇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金虎见斧子落不到自己身上,又抖了起来:“到底怎么说,今天我要是空手回去,明天就是衙门来要人!”
“丰登,快答应啊。”大伯母催促道。
顾丰登却抬头:“等等。”
说完,他的目光落到那棵香樟树上。
单刃斧手起刀落,香樟树被直接劈开。
“哎,我这要债呢,砍柴等会儿。”
金虎不耐烦的喊,可倒下的香樟树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树杈间隐约可见单刃斧的寒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丰登这是在干什么?”
“不会犯疯病了吧?”
“稻米这丫头可惜了,唯一的哥哥疯了,怕是难逃一劫。”
顾稻米猛地抬头喊道:“哥,算了,把我卖了吧,我跟他走。”
金虎听着那头的声音,顿时高兴喊道:“这就对了,早这样还费什么事儿。”
但他怕顾丰登真疯了,那他可得小心点,毕竟疯子会杀人,便偷偷摸摸爬上香樟树,想钻过去。
“啊!”
要不是他退得快,那斧刃差点划过他的脸。
“你,顾丰登,我要有点什么事儿,金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顾丰登伸出手,直接将他拎到了另一头:“这个抵给你,请金老爷宽限几日,我一定会把钱还上。”
“什么破烂——这,这,这……观世音菩萨?”
金虎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只见方才被砍倒的香樟树上,居然有个栩栩如生的菩萨。
“这你刻的?就用这斧头?”
顾丰登站起身让开,围观的村人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香樟树最粗的那一截被砍断,雕刻成一尊观音像,足足有半人高低,明明线条粗糙,但乍一看,竟有几分慈眉善目的神韵。
“还真是菩萨,活灵活现的。”
“他用斧头砍出来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顾老三就是木匠,儿子会这个也不奇怪。”
金虎回过神来:“我要的是银子,要这木头菩萨做甚?”
“金老爷家中老娘信佛,你带回去,她见了一定高兴。”
顾丰登盯着他:“她高兴了,说不定会收你当干孙子。”
金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虽然都姓金,但他只是金老爷豢养的打手之一,拜干爹的主意他打了一千遍,一直没成功。
仔细看了看那木观音,粗糙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跟店里头的不一样,就跟香火鼎盛的庙中佛像一样。
神韵,对,就是有神韵。
顾丰登知道他心动了,继续说:“我会还钱,只需宽限一个月。”
顾大伯再一次站出来:“金虎兄弟,我这侄儿会做木匠活,只要给他时间,一定能把银子还上的。”
一咬牙:“实在不行,我给他做担保!”
“当家的!”顾家大伯母脸都黑了。
金虎心思一转:“好,那我今天就给你们一个面子。”
“菩萨我带走了,人留下,至于宽限多久,还得问过金老爷。”
说完扛起木头菩萨,结果一个踉跄,还是村里几个混子帮忙才扛走了。
临走前,他瞄了眼顾丰登手中单刃斧,暗道这么粗这么重的树,砰砰砰三下就给干倒了,要打起来他也占不到好,赶紧走才是正道。
“哥……”
顾稻米扑到二哥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顾大伯叹了口气:“丰登醒来了就好,等他好一些能挣钱,总能把债还上的。”
哪知道下一刻,顾丰登浑身一软,直接瘫倒下来。
晕过去之前,顾丰登只听见妹妹惊恐担忧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