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算尽地想要求娶。她笑着说:“王姐姐来了,快赐座。”
王四娘得体地坐下,奉上她带来的药膏:“这是续骨祛疤的药膏,是我们太原王氏家传的方子,七娘叫我捎来的,已经给太医院瞧过无恙,公主可以试试。”
华阳收下道谢,瞧着她一派王家女郎的气度,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心中暗忖范润这个大智若愚的,眼光果然不错,教他捡到宝了。她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王家姐姐不嫌弃,随着七娘也叫我一声十五娘好了。”说着又让宫娥上茶点,一切比照着王怀灵来。接着又问她:“王姐姐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王四娘起身谢过,又坐回去,才羞赧道:“家中订下在十月,还不知十五娘可否得空莅临?”
华阳自然是说:“既然是王姐姐和范三郎的婚礼,为着我与王家的交情,也为着我和范三郎的同窗之谊,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的。”
王四娘笑道:“那我便替范郎一并谢过了。”接着又说,“范郎前几日和好友去游龙首原了,说是春光正好,便作了画来给我瞧。我不大懂画,只是瞧着可漂亮了,便想着往十五娘跟前献宝。”
说着便叫带来的女史把画卷奉上。
华阳本想着她提这个做什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谁料打开,却是一副春景图。花红柳绿,山清水秀。没有落款,但华阳自然认得那笔触。
华阳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个友人,正是王珩。
她是范润未婚妻,在此处提范润自然是无可厚非,可王珩和她们都非亲非故,上次华阳因为和他私自出宫已经遭到重责,自然不可再提及。
王四娘笑着说:“十五娘若喜欢,便留下来吧。作画的人知道得您的赏识,想必心里也很高兴的。”
华阳将那画卷卷起来,不觉唇角翘起:“多谢王姐姐了。”
此后,华阳一边养着伤,王四娘便隔三差五进宫来,带些王怀灵和范润王珩的消息,什么范润和友人去曲江池钓了鱼,作了鱼干来,谁知道竟然难吃得叫人难以下咽。
什么范润和友人去京郊看春耕,京郊有片好大的桃林,时值暮春,落英纷纷,竟然像是天上下了粉色的雪。
什么范润和友人去杏子楼喝酒,想着此前一直挂着公主的帐,于是替她把欠的酒钱都给结了。
什么范润央著友人带他偷偷去平康坊,那友人是个铁面无私的,反手告到王四娘的兄长那里,范润还没出门,就被几个王家子架住,送上了御史台给未来岳丈抄案牍。
那日正好有个巴州刺史递上来参剑南刺史占了两州边境的都江堰的檄文,洋洋洒洒上万字,说的都是剑南的农户霸了都江堰的水去灌溉剑南的田,和巴州这边的农户冲突起来,两位刺史都是蜀地人,抄起条凳撸着袖子也跟着农民们干了起来,巴州刺史不敌,被剑南刺史在头上打了个大包,回家后又被他家婆娘又是拎着耳朵骂了一顿。
巴州刺史委屈极了,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偏生他的字是笔走龙蛇,范润抄了一日才把事情理清楚。
结果第二日,剑南刺史参巴州刺史的檄文也送上来了。骈四俪六,辞藻华丽,说得还是都江堰的事。原来巴州刺史打架打输了,他家婆娘泼辣,越过州境冲到剑南府上,挠花了剑南刺史夫人的脸。气得剑南刺史大骂,这耙耳朵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范润绿着脸又将这檄文抄了一遍。
还有什么范润馋青州的瓜,硬是缠着友人家里给他寄来,谁知道人家说,那瓜很容易放坏,从青州迢迢运来早就臭了,若真想运,得挖了冰来镇住,这冰的钱和车马费都得范润自己掏,范润翻了翻钱包,表示自己的体己都花在筹备婚礼上了,遂作罢。
养着养着,竟然也到了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