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对镜画眉。
云橙像一只猴子一样,把自己挂在外面的树梢上,透过半开的窗子,没精打采地看着。
她已经盯了她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位秦淮名妓的一天,除了挑剔吃喝,对镜顾盼,打骂丫鬟,剩下便是怨天怨地,憋闷无聊,哈欠连天。
云橙溜溜地呆看了一天,已经无聊至极,苦不堪言。
天黑以后,总算有点事情发生了。
那五爷派了随从过来,邀请翠仙姑娘一叙。
* * *
翠仙看着那大银锭堆起来的见面礼,一双美目露出精光,登时恢复了秦淮名妓的神采,当下忙对镜梳妆,穿戴上最艳丽的衣裳首饰,妖妖娆娆出了门。
云橙跳下地来,轻灵无声地跟在后面。
走过白玉台阶,走过溪水,走过戏台,一直跟到戏台后的清凉亭外。
那五爷换上一袭竹青色长衫,俨然有几分风流公子模样,正摇着折扇,在亭外探头探脑地等候,仿佛已经急不可耐。
翠仙扭捏着走上前,五爷喜不自胜,二人坐在亭子里一个小石头茶几两旁,便开始温存叙话。
云橙借着一簇花枝藏了身。
这个距离,本该听不清二人说什么。
这样的两个人,说的话也十分不适合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来听。
奈何云橙自幼耳力过人,二人所说那些火辣露骨的话,一句句清晰无比地往她耳朵里钻,听得她恨不得把耳朵关上。
五爷先是诉苦,说自己府上老侯爷和侯夫人治家太严,管得死紧,各房子弟一律不准出入声色场所,当年堂哥小侯爷便是因为迷上了秦淮河上的红姑娘,被逐出家门。
云橙听得明白,老侯爷当年迷上低三下四的戏班女子,酿成那么大的惨事,侯府当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子弟严加管束是情理之中。
五爷短暂地诉完了苦,话锋一转,开始描绘崭新的未来。
如今虽说家门不幸,痛失亲人,可也因祸得福,获得自由,侯府上下如今是各管各的,谁也管不着谁。
而他自己,刚刚出来走动,刚刚听闻秦淮河上有翠仙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人,本来想择个吉日,备上厚礼,上门拜访,却不想在这紫金山上意外得见,真是天赐良缘。
翠仙被软禁在这紫金山上好几日,不得脱身,虽然锦衣玉食,不曾受什么亏待,但她习惯了整日迎来送往,灯红酒绿的生活,早就憋闷得快要发疯。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富贵浮浪子弟,送上大堆银锭,加上这一番甜美恭维,恰如久旱逢甘霖,不由心花怒放,便也投桃报李,略恭维了五爷几句,其中挑逗之意,听得云橙面红耳赤。
那五爷一听,喜出望外。
这样身价的红姑娘,常理来说可是要搭一个好大的架子,若是去秦淮河上求见,求上十次,也未必能见到一次。天缘凑巧,这荒山野岭之上,春闺寂寞,竟被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当下五爷心念一动,得陇望蜀,身子便往前挨擦,那翠仙格格一笑,站起身来躲避,二人在凉亭之内,玩起了老鹰捉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