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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 2)

舍人院和司宫台的得分相互紧咬不放,左军毬头中书舍人郑崟和右军毬头宫闱局令丞李越两人的身影纠缠,互不相让,争得难舍难分。

场外,太皇太后一边观赛,一边感慨:“年纪大了,愈发看不了这个,真揪心呢。”

话落只有一众嫔妃回复,不见了皇帝的踪影。太皇太后讶异的问:“皇帝何时起身的,哀家竟未留意。”

“回太皇太后,”柳苏白道:“刚升完座就离席了。”

太皇太后看着场内七宝毬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叹道,“黄鹰拴住鹞子的脚,扣了环儿了,安隅今日要上毬场,怀业怎能坐得住?”

一句话,引得有人乐,有人凄苦。

柳苏白笑着附和:“可不是,待会儿有好戏看了!”

时间所剩无几,比赛马上结束。舍人院和司宫台当下打了个平手,只见左军头挟带着毬冲破右军毬头的拦截,将毬传给了自己的毬头。

毬门近在眼前,但凡有些球技沾身的人都难以失手。全场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中书舍人郑崟的身上,屏息敛声,紧张以待。

他回首,遇到她焦灼不安的眼神,高高扬起了毬杖,七宝毬飞出,错过了风流眼,撞在毬框上反弹回来。

本场时间截止,平局。

满场哗然。

她跳下马,疾步快跑,他追了上去。

水面波光潋滟,未谢的碧荷簇拥在汉白玉石桥两侧,一人怒气冲冲,快步行至桥中央,被另外一人追了上来拽住肘弯拉回了身。

李越面红面绿,甩手道:“松开我!”

他任她手腕活鱼似的挣扎,她颓下胳膊,眼睛通红的望着他,“做什么让着我?我不需要你让着我。”

郑崟松开她,抬起手尴尬刮了刮鼻梁,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

他不辩护,只是道歉,与平日油腔滑调的作风有所出入。她低眉垂眼,吸吸鼻子追问:“为什么让着我?”

“因为不想让琤琤为难,打个平手挺好的,以后顺其自然,我慢慢等你,只是不想逼迫你,也不想让你欠我人情。”他的回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早就酝酿好了一般。

“可能要等一辈子。”

“无妨,一辈子很快,等得起。”

她转身就走,他再追,“你毬技什么时候这样好的?”她乜他一眼问。

像回到了两人并肩的青葱年少时,他笑,“很早之前,被你打哭那次以后。”

第二场,北衙禁军对阵南衙十六卫。看场上的呼喝声一度空前绝后。

左军毬人高居麟首凤翅的金鞍之上,玄帕横额,也难压眉间峥嵘,辔策驭于手,十指定山河。

右军毬人与他相望,眼埋利刃,唇绽枫红,波斯灯笼裤被风吹出波光水褶,长靿靴钳在马镫上,蓄势待发。

君王隆情如秋水。

美人肆意且嚣张。

天高云淡,剑拔弩张。一曲雅乐后,鼓声大作。人声冲喊,马声嘶鸣,左右两军瞬间融于一片混沌。

太皇太后捂住惴惴心跳,惊叹道:“狮牙对虎口,这两人闹将起来,真了不得。”

酎浓在贤妃怀里欢呼雀跃,“浓浓也要学击鞠,跟父皇母后一起玩毬!”

柳苏白抚摸她的发髻,轻叹,不知公主将来会是哪般命运,能否免于宫内束缚。

再看那场中,你追我赶,龙飞凤舞。

她杖端划出一尾偃月,毬落网囊。

他杖下铿锵碾碎嘈杂,击穿风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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