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开了车,像风一般地冲刺在马路上,往云丹公寓住处开去。
他想立马见到她,想亲口问她关于孩子的事情,想在她面前请罪忏悔……
沈立一边风驰电掣,一边在心里不停地盘算着那年的时间轴线。
爸爸去世,发现怀孕,五七祭满,到常县疗养院。
后来在晋阳家偶遇,又孤身远赴美国。
可是孩子呢?孩子在哪里?我沈立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沈立越想越疯,越疯越狂躁,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将车停在路边,用尽全身力气狂吼怒叫,像是要问苍天讨一个公道。
云丹家就快到了,他放慢了车速,突然有些胆怯面对她。
他将车停在她公寓楼下,看见她家窗口透出来温和的光芒,现在浑身怒气的他显然不适合去面对她。
他愧对她,也怕吓着了她。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了猛抽,他想通过抽烟来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可是心情只有起没有伏,思念和悔恨就像不息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都要快把他淹没窒息了。
很快一包烟抽烟了,想到要面对她,要问出那么残忍的曾经往事,他的心脏就狂跳不止。他预想不出云丹会是什么反应,又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孩子还在?还是已经不在了?不管是什么结果,从云丹口中说出来,就是等于在生剥她的伤口,他真的不忍。
这时候,云丹窗口的灯光灭了。想到今晚可以不用面对她,她也可以睡个安稳的觉了,他心居然稍微安静了一些。
沈立在心里默念着云丹的名字,像要把她刻在自己心里。
沈立调转车头,他决定到常县,自己亲自去打探孩子的下落。他想着,王院长那里肯定有答案。
王院长带他到在电脑里将云丹所有的检查资料打印了一份出来。看到彩超图片上,孩子跟个豆芽似的模样,沈立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他压抑着情绪,翻了翻所有资料,看着不全。
“怎么……只有孩子到七个多月的检查材料?后面的呢?”
“我那段时间也不在医院,回来听说她是早产了,我们这里没有产科,是送到县医院生的。”
“怎么会七个多月就早产?那不是很危险?”
“七个多月确实早了点。可能是受刺激了吧!我后来就没再见过她,也问不上了。你要是想要县医院的材料,我给那边院长打个电话,你去那边查一下看看呗!”
沈立很感激地点点头。
去往县医院的路上,孩子还在不在这个问题就像一块巨石堵在沈立胸口,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
孩子都有七个多月了,依云丹的性子,他肯定她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想到云丹没有放弃他们的孩子,他心里甚至带着欣喜,一时喜极而泣。可是转念一想,七个多月就早产,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大的月份了多么危险,孩子会不会出了意外?那要是真出了意外,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现在总算明白云丹为什么说她不想考虑婚姻,也不会再生孩子了。
县医院的所有记录都出来了,出院证明上写着:溺水早产,男胎,七个半月,脐带绕颈三周,窒息死亡。然后就是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书。
沈立看了,顿时天旋地转,他无论如何也接收不了这样的事实。他将那一张张的检查单抱在胸口,泪如雨下。
他不明白,都七个多月了,天寒地冻的,云丹她怎么会溺水。不是溺水孩子就不会早产,也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母子俩,他受罪受惩罚就算了,为什么要让云丹受这么多活罪。他真是该死。
沈立回到酒店,把自己关在里面。一张张翻看孩子的彩超图片。那个豆芽一样的小苗,在云丹身体里一天天地长大,最后都能看出来孩子模样了,那凸起的额头,起伏的嘴部和下巴,真是小巧可爱,却被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给耽误了。
沈立拆开一瓶瓶白酒,使劲往自己嘴里灌。现在只有酒精能够麻醉自己的神经了。
往事如风,结果却这么沉痛,他一无所有也就算了,却偏偏欠了云丹和自己孩子这么多,这辈子怎么还,怎么能够安生?
酒就这样一瓶瓶地灌了下去,神经没有立马麻醉,只感觉胸口更闷更痛了。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的他,胃里全是酒精在火烧。
等到酒劲上来,胸口的疼痛带着浑身抽动了一下,痛感传遍了全身,沈立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一下就晕倒在了地上。
小张担心他一天没有吃喝,又闭门不开也没见他出门。给他买了饭菜送到他门口。敲了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这样来来回回三四趟,手机都打得没电关机了。小张想想他白天那副失魂落泊的样子,觉得不踏实,叫来服务人员帮忙开门察看。
一开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酒味熏得他们几个进门就捂住了鼻子。
等小张在床边地上找到沈立的时候,脑袋一下子懵掉了。
沈立满脸血水,躺在玻璃渣上,不省人事。
云丹自从知道Lila也去世,就又开始自己调整用药。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情况,她感觉自己精力远不如从前,日益疲乏,时不时还犯晕。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每天都在焦急等待丹尼尔从美国回来,给她看看最新的检测报告。
就在她为自己身体焦心的时候,她收到了罗林的电话。
“沈立到常县去查孩子下落去了。”罗林冷静地告诉她。
云丹脑袋嗡的一声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他怎么会知道的?”云丹惊问。
“说是姑奶和沈叔叔聊天的时候被他听见了。他们俩在疗养院见过你。”
云丹闭了双眼,不敢再往下想。
接下来,罗林的话又是给了她一刀。
“他……酗酒胃出血,酒水呛到了肺部,现在在常县医院,还在昏迷。”
云丹听了,站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顾全孩子已经是精疲力竭,真的没有心力再为他付出了。她希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