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顺着声音望去,孟璟弋已经伫立在书室的木栅门前,宽大的长衫被风扬起,画面看着如同从画里走出。
这太子,草包是草包,但确实算得上是草包中最精致的那个。
向燕云发难的下人赶忙停下,一溜烟全退回了那男人身后。
余瑶心里笑笑,不禁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看来是我活糊涂了,原来这京都城已经改姓聂了呀!”
如此大不敬的话,皇帝若是听见了,灭他聂家满门都是轻判。
因此,就算是聂家嫡系出来的子弟,也不敢担这罪责。
听见余瑶幸灾乐祸的声音,那男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太子殿下误会了,在下只是来请教燕公子一些学术上的问题,万不敢有那些意思。”
孟璟弋扫眼他身后的一众家奴,眼神似是在说,“请教问题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那人连话都没来得及回,孟璟弋接道,“哦,对了,你可以回去了,孤找燕公子有要事相商。”
说完,孟璟弋连留他回话的时间都没有,径直推门进了院子。
余瑶看那人还没要走的意思,提醒道,“太子殿下离开你都不行礼的吗?”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双细长的眼睛往余瑶脸上一瞪,极不情愿地躬身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看着那人领着一群人走出巷子,消失在巷口,余瑶带着玥儿也准备离开。
“姐姐,太子殿下请你过来一下。”燕云扶着半开的门板,探出脑袋唤道。
“?”,余瑶疑惑地看看玥儿,而后转身走回书院。
燕寻舟已经备好了饭菜,院子石桌上,油亮诱人的美食散发着阵阵热气。
孟璟弋正拿着一副卷轴打开给燕寻舟看,根本没有注意到余瑶已经进来。
余瑶手肘撑在燕云肩上,“你确定他叫我,你是不是耍我!”
燕云委屈道,“刚才太子进院的时候是在我耳边说让我叫你回来,骗你是小狗好吧!”
余瑶继续看着远处讨论认真的两人,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孟璟弋仍旧没有说到底什么事,甚至压根儿都没看门口余瑶一眼。
“孟璟弋!”余瑶忍不住,唤了声。
听见余瑶声音,孟璟弋撇过头看了眼。
余瑶接问道,“你到底有啥事?”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孟璟弋又将头转回去,继续和燕寻舟讨论起来。
余瑶转头看向身旁的燕云和玥儿,燕云一脸无辜,“真没骗你,他刚才真叫我留你了。”
“玥儿,把东西给燕云!”余瑶双手叉腰。
“小姐,您不是说要裱起来再给太子殿下送去吗?”
“不了,本小姐要换个谢礼,我要送个镶金框的牌位给他。”
“……”
“……”
余瑶拍拍燕云肩膀,“我走了,你快去自个儿吃饭吧,等他们,那饭菜都凉透了。”
“姐姐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算了。”余瑶手捏紧昨夜让玥儿准备的药膏,跨出栅门。
她可不想吃饭的时候,脑子一直想着要把哪个碗扣到孟璟弋头上。
燕寻舟接过太子手中的画卷,小心翼翼地将起卷起,“殿下方才将余姑娘叫回,又把人晾在一边,意欲何为呀?”
孟璟弋淡然转身,朝院中石桌走去,“没什么欲意。”
“让在下猜猜,您是担心那聂家公子会躲在巷子外找余姑娘麻烦?”
“……”
“您不说话,看来是在下猜对了。”
孟璟弋已经在石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饭吃饭,饿死了。”
燕云走过来,将手伸到孟璟弋面前,一卷淡黄宣纸落在他面前。
“什么东西?”
“余姐姐给你的东西,好像是下午请教哥哥写的诗。”
孟璟弋接过,打开看了眼,又看向刚坐下的燕寻舟,“你确定这是你教的?”
“余小姐天资聪颖,很有写诗的天赋。”
“她是不是拿刀威胁你了,让你说这么违心的话。写诗的天赋有没有孤不知道,但打油(1)确实蛮有天赋的。”孟璟弋嘴里念叨着,随手将东西揣进了袖袋。
燕家书室外巷口处。
那聂公子转出巷口后,果然没有离开,带着一帮人堵在巷口两边看不见的地方。
他聂钧收拾不了太子,难不成还不能收拾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了。
“少爷,我们这样要是被太老爷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样,她余瑶是个什么身份,敢当众取笑我?还有那太子,他当真以为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帝了,我呸,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了,如今我表哥军功赫赫,背后还有整个赤焰军,他个草包有什么。”
“公子慎言啊,这话要是传到老太爷耳朵里去了,公子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聂钧身旁那个最年长的家仆提醒道。
“哼。”聂钧扒着墙角,偷偷瞥看那巷子里。
安静的小巷别说人了,就连一个活物穿梭都没有,聂钧一拳砸在墙上,疼得他倒吸口凉气,又不敢当着仆人面太狼狈,只能自己捂着手,气道,“什么鬼,怎么还不出来。”
“少爷,那姑娘会不会已经走别的路出去了?”
聂钧听完猛地回过头看他,“这附近还有别的路出去吗?”
“这东市街头巷尾阡陌纵横、交错复杂,也不是没有其他道路的可能。”
聂钧又是一拳砸在墙上,“嘶,他奶奶的,走,回府。”
余瑶回府,刚在自己屋子里坐下,神思就被系统拉入了神海。
眼前虚空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身体就像是在混沌之中,死寂、茫然。
余瑶已是不知来这地方多少次了,身体保持着方才在房间坐下的姿势,飘荡在这片空间中。
那平时唠唠叨叨的亮球此刻不在,依稀听见有人在对话。
“不能让他们接触太多曾经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