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径直驶向皇宫,途中未曾有过半点停留。孟璟弋端坐在车内,他长期居于宫外,已经太久没来过这般压抑的地方。
车终于停下,宫门口两侍卫扶刀而立,头顶高帽的太监提着灯笼,看样子已静候多时。
见孟璟弋下了车,太监弓着身子,神态谄媚地凑上前来,夹着嗓子,“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璟弋最见不得这些繁文缛节,眉心皱皱,“劳烦公公带路。”
这些宫里人,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孟璟弋不喜,那太监也不敢稍作怠慢,领着孟璟弋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带他往那皇宫深处去。
金瓦朱墙,绕过一道又一道宫门,来往的人皆会向他行礼,可走过之后无不议论。
“这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有多久未曾入宫了?”
“先皇后离去后,殿下便一人在宫外长大,听老嬷嬷说除了逢年过节,殿下从未踏入这宫门。”
“可今日……”
“会不会是因为二殿下要回京了?”
“闭嘴,你不想活啦,这种话也敢乱说,快走快走。”
急促的脚步声过后,蜿蜒的小道再次恢复宁静。
不知觉中,两人已行至了御书房外,那提灯的太监停在门口,躬身道,“太子殿下,陛下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孟璟弋低眉看了眼那太监,抬脚跨入门中,见门扇合拢,孟璟弋又继续往里走。
御书房内。
宽敞的大殿,两侧摆满了战甲兵器,最里面,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案置于正中,桌上堆积着一叠叠奏章,只是那桌前并没有人。
“来了。”低沉的一声回荡在殿中。
孟璟弋自觉地跪下行礼,“参见父皇,吾皇万岁……”
“行了,那些礼节说给那些老臣听听就是,你我父子不必讲究这些。”皇帝打断道孟璟弋的行礼,从一旁珠帘中走出。
孟璟弋将目光转过去,珠帘下,一幅春色青山游水图赫然屹立眼前,画中女子容貌秀丽,淡蓝的裙衫随风飞舞,如同天仙在世。
皇帝顺着他视线看去,手轻抚在画卷上,“这是你母后当年同朕游山玩水的画面,朕已经太久没见她了,久到朕都要忘记她的容貌了。”
孟璟弋对这生母并不熟悉,就连系统给的剧本里也极少有提及她的部分。可当他看见那张脸时,心中竟产生一丝熟悉感。
见孟璟弋不说话,皇帝撩开帘子走出,踱步向书案走去。
“你二弟要回京了。”
“二弟在外征战多年,是应该回京休养生息了。”孟璟弋躬身答话,礼节一点不少。
皇帝径直走到桌案前,低身坐下,声音严肃而低沉,“朕放任你在外游山玩水多年,现如今,你还是不愿回归朝堂,替朕处理些政务吗?”
听完,孟璟弋将头抬起,视线穿过殿内,最后落在那身披龙服的男人身上,“只要父皇需要,儿臣随时可以回来。”
“东宫明日朕便命人整理出来,你随时可以搬回来。”
一句话,孟璟弋丝毫感觉不到父亲温暖,那一贯不动声色的面容上,历经沧桑岁月的洗礼后,是超然物外的稳重威严。
“父皇,我那竹院挺好的,况且我也不爱宫里的这些规矩。”
“行吧,朕不勉强你。”
父子两几句寒暄,终于是实在聊不下去了,孟璟弋才被放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再次安静下来,大太监从帐帘后走出,“陛下。”
“今日的刺客都调查清楚了吗?”
大太监躬身哈腰,“回陛下,禁军暗卫查了,说。”
皇帝眼眸沉下,让人看不清,“说什么。”
太监赶忙跪下,一声脑袋磕地的声音回荡在这偌大的御书房中,“那些人都是死士,武功路数也是五花八门,一被抓住就立马服毒,实在是查不出幕后主使。”
“朕看是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低沉的声音,无喜无怒,却让人不禁汗毛林立,服侍多年的老太监身子也不由颤了颤。
这才是真正的天家威严。
“北尘何日能达到京都?”
“回禀陛下,军中昨日来报,二殿下已离开北疆,五日内便可入京。”
皇帝拂袖在案前坐下,“入京后宣他来见朕。”
“是。”
翌日,护国侯府后院。
余瑶滚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手撑在脸侧,拉长声音唤道,“玥儿。”
“小姐,奴婢在。”玥儿端着茶水走到余瑶身侧,将糕点一一摆放到她面前。
“我到底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呀!”看着紧闭的房门,和屋外守门家丁映在门纸上的人影,余瑶在长椅上无奈地舒展个懒腰。
玥儿瞧了眼门口,安慰道,“小姐,昨日你带太子殿下出城,险些出事,侯爷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呢。”
“可我都要无聊死了。”这窄小的房间,既不能舞刀也不能弄剑的,余瑶在这椅子上瘫坐了一早上,身体实在是太闷了。
玥儿转身将柜子中的刺绣翻找出来,“小姐,我们可以玩这个。”
余瑶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缠交在一团的刺绣线团,摆摆手,“算了,玩这个,还不如让我睡觉呢。”
说完,余瑶躺回床上,拉起被子将头罩住。
玥儿无奈,只得将东西重新收起来,退出屋子。
半响,听见屋外没了动静,余瑶悄悄从床上爬起,推开那面向后院花园的小窗,抬脚便翻了出去。
正翻上院墙,余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声清润脆耳的声音传来,余瑶向声源处望去。
“余瑶。”
春日阳光下,金辉笼罩,少年紧拽缰绳,手持长枪,墨发高束,银白流云铠甲犹如白龙盘绕在红袍上,剑眉星眼衬着那张美容精致而高贵。
余瑶挑起眉,“你是?”
少年笑笑,声音悠长沁心,“怎么,几年不见,你认不得我了?”
“孟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