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麻子两人果然没猜错,正是那天在燕家闹事的人。
张家由一堵矮墙围住,站在街上只需垫起脚,院子便能一览无余。
日上三竿,张麻子躺在树下躺椅上,身旁几个小弟正伺候着,有扇扇的,有奉茶的。
他那傲气的神情,模样看着倒有几分大户人家老爷的架势。
“大哥,最近火油生意小弟们也想做做?”一旁小弟挤眉弄眼,好不容易憋出这么句话。
张麻子虚开半眼,嘴角勾起,“想做?”
几个小弟连连点头。
余瑶闻言双拳紧握,平复下心情后,一脚踢开大门,走进院子。
木门“哐啷”掉落的声音引来院内人的注意。
瞧见余瑶那张阴霾的脸,张麻子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一群小弟见这势头不妙,赶紧连滚带爬从院子里出去。
早上被踢进墙里的画面还记忆犹新,一看见余瑶这身粉裙,他骨头都软了。
“您……您咋又来了,我……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张麻子结结巴巴说道,身体半跪半坐的抖得厉害。
孟璟弋见着那人怕极了的样子,伸手拉住余瑶细腕,“要不我来?”
他的掌心温暖,声音柔柔的,宛如那抚平焦躁内心的琴音。
余瑶回过神,转头看向孟璟弋,半响,点了点头。
孟璟弋走到张麻子身前,将手里包裹木塞的丝绢递到他面前,声音淡漠,“认识这个吗?”
张麻子摇摇头。
余瑶转头,一双冷眼射来,张麻子赶紧摇摇头,“认……认识,木塞。”
孟璟弋笑笑,表面看着平淡如水,眼中早已暗藏杀意。
他继续开口,“这是装火油木桶的塞子。”
见张麻子不说话,他又道,“官府已经调查出了,燕家的院子不是意外,是有人纵火。”
孟璟弋将话说道一半,眼睛意犹未尽地盯着他。
“这……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木塞子到处都有,你们不能说就是我的呀!”
见他依旧是那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孟璟弋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京都出这么大的事,总得要有人出来担这罪责,不然孤不好向陛下交代呀。”
听见担责,张麻子再憋不住,“殿下这锅可不能乱扣人头上啊。”
“为何不能,你就一平头百姓,无权无势。”
“殿下我说,我说了,是不是这件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木塞出自一家地下钱庄,昨天晚上我睡觉时,就听见外面有动静,但昨日我喝了些酒,就把那当成了幻听,等火烧大了,我才从反应过来。”
“火不是你放的?”余瑶走上前。
“放火?当然不是,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见张麻子那一脸的怂样,孟璟弋转头看向余瑶,两人相视一眼,似乎有种莫名的默契。
“那钱庄在哪儿?”
张麻子指着西门出城的方向,“城郊五里,一处废弃的宅院。”
两人刚一出门,声后突然传来一声音,“太子留步。”
来人是景帝身旁的管事太监,他手里拿着拂尘,端站在巷口,身后跟着个小太监以及几名禁军。
管事太监走到孟璟弋跟前,“陛下宣您入宫觐见。”
此话一出,两人都觉得奇怪,城西大火景帝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知道孟璟弋正在调查此事,这时突然叫他入宫,这不是拖慢调查进度吗。
那些人肯定会尽早处置了那批火油,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一旦火油销毁,余瑶他们就再不可能查处燕家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作祟。
“你进宫,我去城郊。”
孟璟弋眉头微皱,“好,你先过去,我会尽快忙完去找你的。”
余瑶转身正要离开,孟璟弋又道,“余瑶,注意安全。”
突然,余瑶心头一颤。
识海中,系统提醒道,“涨了涨了,到百分之七十八了!”
听到这,若是换做从前,她怕早就高兴得跳起来,可今日,她心沉下。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会将剑指着孟璟弋胸口逼他退位,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
“就一定要这皇位吗?”余瑶喃喃自语。
“余瑶,你再说什么话呢,这可是你最后一趟穿越之旅,你不想回家了吗!”系统突然激动。
余瑶一时沉默。
是啊,她还有原本属于她的家人、朋友,这里不过是这些光球创造的虚拟世界。
见她默然,系统语气重上几分,再次开口,“对虚拟人物产生感情是穿越者大忌,你别忘了。”
回到现实,余瑶没有回过头,淡淡应了个“嗯”。
***
御书房。
殿内寂静,所有宫人都被遣退了出去,书案前,景帝被一摞摞奏折淹没。
“璟弋,朕是不是不该封你这个太子之位。”景帝声音低锵,一句话穿透整个大殿。
“父皇若是要废太子,儿臣绝无怨言,但儿臣还是希望父皇能准许儿臣将城西纵火一案调查清楚,还老百姓一个公道,还儿臣挚友一个公道。”
孟璟弋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并不在乎这个皇位。
“倘若朕告诉你,你的此番作为可能毁了整个景国的根基,你该如何!”景帝一把推开门前奏折,飞落的奏本散落一地。
“景国的根基是景国的百姓,而不是那些贪图享乐的官员!”
“没有他们,你觉得这偌大的国家能运转多久。”
孟璟弋的语气平缓下来,“父皇,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开放寒门学子参加科举的原因,只有他们贴近百姓,他们才知道百姓们要的是什么!”
景帝眼瞳微震,将头撇向一旁,“璟弋啊,你知道吗,你和朕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你所说的,也是你母后希望的,只是朕让她失望了。”
对这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