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还伸出三根手指,「陷入睡眠后苏醒、二次陷入睡眠,且尚未苏醒,以及苏醒后死亡的例子。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会推断是潜藏着随着时间加深的诅咒。在设定的时间没有到之前确实没办法察觉,死亡也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我很清楚喔。」五条悟笑了一下,扯下脸上的墨镜,露出蓝钻一样的双眸,「用这双六眼看得很清楚,那样的咒力量和术式效果,三年还不到那些人死的时候。」
苍天之瞳所能看到的世界,是很广阔的。天上天下,几乎可以说只要五条悟想并且认真去看,就没有这双眼观测不到的东西。
「然后,一开始负责观测的『窗』就没有将死亡的例子列入本次事件相关,原因就是因为跟检测到的咒力和疱疮神的完全不一样;而将这件事扯到一起告诉我跟杰的就是空美,给榊原沙也加咒具隐瞒身份的肯定也是空美——所以空美肯定认识榊原沙也加,而且正在帮她隐瞒咒杀人这件事!」
五条悟一口气说完,双眼与齐木空美对上,露出「怎么样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对吧!」的自信表情。
齐木空美也很配合地鼓起掌,「虽说怀疑的起因于直觉似乎太过不切实际,但也有种说法是直觉是潜意识里经验的累积……总之能靠自己想到这些,很值得赞许。」
「对你稍微刮目相看了喔,五条悟。」
齐木空美突兀地叫了五条悟的全名,未被刘海遮盖的那只墨绿色的眼褚直直看着五条悟,像是头一次将这个人看在眼里。
察觉到这点的五条悟的心情指数上升了,他轻哼两声将得意化作鼻音,仿佛很矜持克制地装模作样道,「一般般吧,要推理出这些事情对老子来说轻而易举。」
说谎。如果很快便推理出来的话根本不会在一个月后的现在才单独找她出来——啊,或许是几天前才确定的?然后到了今天才逮到机会单独将自己约出来确认猜测是否正确。
但时间也不会太长,毕竟以五条悟的性格根本没办法把这些话憋那么多天不和她说。
齐木空美稍加思考——不,以上的念头甚至称不上思考,而且很顺畅地在脑袋转一圈便有的结论。
不过空美并没有打算拆五条悟的台,反而不慢不紧地提出别的问题:「那么,悟君不好奇吗?为什么我要帮助榊原沙也加呢?毕竟她确实咒杀了人,还是普通人喔。」
闻言,五条悟先是撇了撇嘴,说,「我又不是杰,才不信什么咒术师就要保护普通人的『正论』。所以就算榊原沙也加杀普通人那跟我也没有关系吧?而且说了肯定会给我指派通缉她的任务,我才不会没事找事。」
五条悟这个存在从一开始就并非站在「绝对的善」这一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在行使什么「正义」、奉行什么「正论」;真要说的话咒术界出身的五条大少更相信弱肉强食那套,尽管不会以欺压弱者为乐,但也确实没有什么伸张正义的心。
「但是,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吧。」齐木空美以极为轻柔的语调说,「悟君讨厌正论,但却相信杰君,包括杰君的道德观也是——一直以来都是全盘接受,不是吗?」
「以杰君的标准,榊原沙也加是『恶』喔,这样没关系吗?」
……空美说得并没有错。五条悟想,他确实一直有「杰说是坏人大概就该杀吧」以及「杰觉得该保护那就保护吧」这种看似无所谓、实际上却十分信任挚友的善恶标准的想法。
「还特别单独找我出来,和我说这件事,是不想让杰君知道榊原沙也加做的事吧。」齐木空美微微歪了下头,仿佛询问,又仿佛只是随口的感慨,「悟君,这是找到自己的准则了吗?」
——又来了。五条悟在心底抱怨,又被空美看透啦,好讨厌的感觉。
……好像也不会很讨厌?因为是空美,看透人心对她而言好像呼吸一般自然,就像是六眼看出去的世界何其辽阔,五条悟都要怀疑齐木空美也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作用是探知人心。
想了想,五条悟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讨厌对方——齐木空美实在太有趣了,就连仿佛读心一般地剖析他,这样的行为都有趣极了,还是是最强的五条悟都不得不承认一句厉害的程度。
五条悟对自己认可的人一向非常宽容,尽管很少人察觉到这点,都以为他谁也不服。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就榊原沙也加遇到的事来说,她杀人好像并不奇怪。」
五条悟将身体靠上椅背,仰起脑袋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神妻什么的、为了全岛自愿奉献什么的、还有因为是古老的过去就擅自决定依循什么的——我觉得这些全部都无聊透顶。秉持这样想法的人到底脑子是有多陈旧,感觉稍微倾斜都会直接从脸上的孔窍流出生锈的铁水吧?」
就算没能了解详细情况,然而自幼生长在咒术界的六眼神子对那样的事情再清楚不过。
现在被过去给束缚,无限延伸的未来却屈服于早已被留在身后的古老时代。咒术界就仿佛被铺天盖地的浮萍遮盖得不见光的一潭死水,下头的生物艰辛地倚赖仅有的自缝隙中透出的阳光与空气艰难生存,努力成长茁壮,却始终逃不出这酷烈而腐朽的环境。
——死于榊原沙也加的咒杀之下的,全都是芋明岛的原岛民。
五条悟不知道榊原沙也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才起了杀心,但根据她与空美的计画,能看出来她希望岛上的岛民不要被澄明大师给蒙骗,也不要再信仰终将酿祸的疱疮神。
在芋明岛上面看到的那些岛民排外而封闭,并且对榊原沙也加并不信任,甚至看得出来是排斥厌恶她的。
再加上,用来伪装成普通人的发带……不一定是空美提供的物品。毕竟那种陈旧而突兀的模样,或许真是榊原沙也加本来就带在身上、十分珍惜的东西,她还说那是「故人的遗物」……五条悟中断了自己的思考,认为自己不该继续往下想。
为了臆测中的他人的事情感到生气这算什么啊?五条悟很了解自己,他根本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同理心,不必欺骗自己好像有多善解人意——因此令他感到烦躁与不爽的当然是别的事,只是榊原沙也加的遭遇和选择,让他意识到这件事罢了。
「我感觉我有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