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但眼睛突然红了。
她清楚地看到缪芝懿的左手紧握成拳,甚至还在颤抖。而右手依然轻抚着安安的脑袋,仿佛要给孩子最大的安全感。
一面是无懈可击的女强人,一面是温柔多识的妈妈;一面坚不可摧,一面遍体鳞伤。
这样的巨大反差,缪芝懿孤身背负了好多年。
从陵园出来,安安总算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害怕,半步都不肯离开缪芝懿身边,连平时很亲的朋友抱她都不要。
两个大人也知道孩子现在处在不安之中,也不好在这种地方久留,匆忙带着小朋友回了市区。
庄忆柳的电话在晚饭时间打来。
起初缪芝懿还不知道这人是谁——毕竟没有来电显示,只知道号码归属地是蔚城——但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之后,她用眼神示意朋友暂时看着安安,自己拿了手机起身离开。
“庄小姐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倒没什么大事。江任舟找我了,质问我为什么故意伤害你。我想知道,缪小姐这么玩不起?自己理亏,扭头找男人委屈上了?”
缪芝懿觉得好笑:“您在说什么呢?”
车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脖子上的印记都早就消失了,她也不知道江任舟找过庄忆柳,何来“玩不起”一说?
退一万步讲,这件事理亏的到底是谁?
“缪芝懿,你会有报应的。”
她的笑意更明显:“不如这样,庄小姐既然真的这么讨厌我,我们要不挑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正好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
电话那头的庄忆柳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听见门铃响,翻着白眼过去。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突然笑出声。
缪芝懿不太懂她突然笑一下的意思,本想再说点什么,庄忆柳却又开口了。
“江任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在缪芝懿看来,庄忆柳这点刻意的行为只能算得上“幼稚”,所以这回笑的人变成了她。
“正好我在准备做饭了,你吃了吗?快进来吧。”
缪芝懿没挂电话,但暂时关了自己这边的话筒。
这样一来,她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但对方听不到她的声音。
不是要装吗?那她不如陪玩一下。
她拿着手机回到安安身边,安然坐下。
朋友好奇地指指她的手机屏幕,缪芝懿笑了笑:“没事,屏蔽了话筒,放心大胆地说吧。”
“谁的电话啊?”
“江任舟女朋友的,他们俩现在待在一块呢。”
朋友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的雷达滴滴作响:“所以你不挂电话的意思是……”
缪芝懿笑着耸耸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真是……”朋友顿悟,也一下子笑开。“别人给你挖坑,你不仅直接跳下去,你还坐在里面看戏。”
“表演谁不想看啊,你说是吧?”
两个人一同乐开花。
只是,直到晚饭结束,电话还没挂。
缪芝懿不是爱听墙角的人,一开始就调了静音,压根不在乎那边的两个人说了做了什么,吃过晚饭后,还和朋友一起带着安安出去散了一圈步。
三个人回到酒店,缪芝懿抱安安去洗澡,朋友则坐在客厅,调高了缪芝懿的手机音量,边看电视边听电话那头的“戏”。
一开始都只是江任舟单方面的输出,大概是在问庄忆柳之前那件事的细节,但到后面就不对劲了。
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女人带着哭腔的求饶、男人愈发低沉的音线、越来越听不清的对话等等等等。
朋友甚至关掉了电视,直接拿起缪芝懿的手机,津津有味地贴着耳朵听。
缪芝懿抱着洗好澡的安安出来,看朋友一脸八卦地坐在沙发上笑,顿时哭笑不得:“怎么了这是,听到什么有趣的情节了吗?”
“太精彩了我靠,不得不说,这俩人是真的牛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朋友放下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取消屏蔽。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立刻就听见了多出来的一道声源。
缪芝懿乐得不行:“快去洗澡吧你,净八卦了,正好水还是热的,省得再放。”
在江任舟的手伸过来之前,庄忆柳急急忙忙挂掉电话。
但她此时紧张的表情完整暴露了她的情绪。
江任舟自以为不会听错缪芝懿的声音,但在她的声音之前还有一道女声,心下也差不多猜到了些,一时间更是生气。
“庄忆柳,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找你是私人性质的会面吧?”
被点名的人也有些上头,抄起沙发上的靠枕就往他身上砸。
“不就是打了个电话忘记挂了吗,你对我发什么脾气?我之前掏心掏肺对你好,你现在为了个别的女人跟我生气?缪芝懿是给你下了迷魂药还是怎么的?你现在这么惦记她?”
江任舟发现自己现在确实无法忍受庄忆柳的烂脾气,挥开那几个靠枕,眼神已经冷到极致。
“我之前就明确说过,缪芝懿是我的妻子,我会充分尊重她,现在三番五次无理取闹的人是你,甚至你还两次故意伤害她,换做是任何一个丈夫,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受这种委屈。更何况,你说忘了挂电话就真的是忘了?”
庄忆柳涕泗横流:“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小偷!公交车!你凭什么为了她放弃我!就因为我有污点吗!”
“很好,你不仅故意伤人,还明晃晃地诽谤。”江任舟一脸漠然。“我会为缪芝懿讨回所有公道。”
“江任舟你!”
他的眼神更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