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小曲,节奏很欢快。然后朋友说这段视频要发给妈妈看,问安安想不想跟妈妈说点什么。
小家伙原本还是笑着的,面对镜头的时候,嘴角却一下子塌了下去,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一开口说话,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出差完呀?我好想你,我不要一个人玩,我想跟妈妈一起。”
那瞬间,缪芝懿浮躁了很久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眼眶紧跟着泛红。
这几天她都没敢和安安视频,电话也少,每次都是几分钟就结束了。
简单跟朋友发了消息之后,她重新看向眼前不远处的法院大门,脑子又开始发蒙。
她确实害怕这样的地方,这是她的噩梦之源。
那天晚上,她跟律师说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一句“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今天碰面的时候,律师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去法庭,如果不行的话,他们还可以申请往后延。
但缪芝懿拒绝了。
她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她只想安安平安健康。
就算真的是坏结果,她也可以接受,她仅有的要求就是多看安安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还是内心深处的恐惧使然,她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越靠近台阶,她走得越慢。
律师也不催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满眼同情。
说真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缪芝懿到底哪里有错,连收集整理证据的时候都觉得这场官司来得匪夷所思。
但听完缪芝懿揪着头发陈述的那些过往之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心。
万一江志成做了点什么呢?
万一真的有他们没注意到的东西呢?
岂不是又会让缪芝懿痛苦一次?
缪芝懿最终停在了砖红色的台阶前,微微抬起头,视线落在高处的玻璃门上,面无表情。
曾几何时,她也觉得这里是充满希望的。
但在一次次失望之后,她开始讨厌,开始回避,甚至开始憎恨。
尽管现在还是讨厌和恐惧,但为了保护安安,她可以试着面对一次。
深呼吸好几次之后,缪芝懿踏上了台阶。
“妙妙!”
律师回过头的同时,手机跟着响了一下。
缪芝懿起初听到这声喊的时候还愣住了,旋即被身边的律师拽回神,也转身看过去,再次顿住。
这还是她在出事之后第一次见到江任舟。
她此前不是没联系过余辛,但对方也不被允许向外传达消息——尤其是向她,所以她并不知道江任舟的情况究竟如何。
现在看到真人出现在她面前,心情更是相当复杂。
过去的江任舟,工作时清冷严肃,满眼生人勿近的疏离;
面对她时有些谨小慎微,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先低头的那个;
和安安一起玩时,他总是笑着的,恨不得时刻把孩子托在怀里。
但现在的江任舟,给人的观感只有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病态。
她猜到他伤得不轻,但真正看到他本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视线开始在他身上来回扫,试图看出他的伤口位置和范围。
江任舟从跑出病房开始就疼得脑子一片空白,剧烈的运动还是牵扯到了伤口,这会儿头皮都在发麻。
跑到她面前的时候,连嗓子眼都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
“妙妙。”他几乎咬着牙说话,强行让自己不要倒下。“当事人申请撤诉。”
她又愣了一下。
身边的律师适时拽了拽她的袖子,眼神示意她这是实话,还给她看了手机上的消息。
“妙妙,不用面对法庭。”
江任舟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视线忽闪。
“当事人申请撤诉,不用面对了……妙妙,对不……”
在惊呼声中,江任舟突然脱力,整个人栽了下去。
但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他闻到了久违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