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江岸边都是往来的渡客，这样豪华的渡船，甚是少见。
几个主家上了船，百年杉木造的船行在长江的水面之上，此刻林淼换了女装，不再是陶延寿了。站在船头之上，看着远处的天，南方的空气总是那么潮湿，江风带露，在她的发丝之上串起水珠。
找不到来处，又没有归处，她突然想要回杭州了。
“对了，黄良玉怎么样了？”
她几乎是忘记了这件事。
“她在杭州待得好好的，衣食无忧，只是有个祝英齐还阴魂不散。”
“祝英齐知道她是玉无暇的事情了吗？”林淼问。
“知道了，你去梁州之后不久，他就找到尼山上来，这些事他都查了个清楚。”马文才回。
听到这个，林淼脸上倒是笑了，难得，祝英齐对黄良玉有那么几分真心。
“那到时候我可要去杭州瞧瞧，这祝英齐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回了船舱，林淼让马统来给马文才换药，他们两人受伤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每每在人前，挺直腰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累。但她还不能让陶延寿担心这些。
这次出行，虽然带了陶府的婢女，但是换药一事，也是她自己来。
“我看你肩上的伤还有后背的伤不养几个月怕是不能好利索了，去了建康就安分一点，别让我担心。”
哪有女子说这话的，马文才看了一眼林淼，要是以后成了亲，岂不是更要损了自己男子威严。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别小瞧人了。”
“是是是，马大公子身强体壮，一个打十个没有问题，是我目光短浅。”林淼替人将伤口裹好，又是在他肩上淤青的地方按了几下。
马文才咬牙，硬是没有动作。
“看不出来，文才兄还挺能忍，这样按按，更能活血化瘀，文才兄要是还想要拉弓射箭，可要好好养你肩膀上的伤。”
“你的伤怎么样了？伤药换了吗？”
林淼收拾好带血的布条，又将药放进匣子。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别小瞧人了，文才兄。”
这话逗得马文才发笑，自从林淼从秦国回来之后，他知道，这人一直压抑着心里的不安情绪，只是为了让等她的这群人安心。现在这人终于又恢复了活力，这下他才真的放心了。
“行了，要我说，不安分的是你才对吧，你搞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总不是为了一路上享受吧？”
这边船窗被林淼支起，束起窗帘，“当然是要享受的，这江景美不胜收，不好好享受一番，难不成又等着人来杀。而且都从寻阳出发了，要是还不拿出点本钱来，文才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穷光蛋吧？”
“我马家承祖辈余荫，养万千府兵都不在话下，百十个穷光蛋，我马文才也养得起。”
林淼当然不是穷光蛋了，马文才心里想着，早前她随意就遣人抬了两箱黄金，让自己替玉无暇赎人，如此手笔，即便是现在的陶延寿也不一定做得出来。那时她甚至没有被受赏，即便是如今成了中郎将，俸禄不过两千石，一时之间，她去哪里拨出这么两箱子黄金。
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不过，我要一个就够了。”
马文才的话，直白又有底气。若是早前他仍是尼山的学子，是杭州太守的儿子，他或许还要再筹谋一番。如他父亲所言，手上有了权势才能心想事成，也只有手上有了权势他才有和父亲谈论与陶家结亲的这件事。
毕竟陶家可不是父亲想要的高门大户。
两人坐在船舱之内，观景饮酒，琴女唱曲，这船上一片寻欢作乐的靡靡之景。陶家的少爷如此会享受，从寻阳出发时，那岸边的百姓们就瞧了个遍。
丝竹管弦，琵琶轻唱，门外是欢声笑语，门内却是二人对坐，看起了从京中传来的消息。这一次攻打秦国，虽然中途而止，不过晋国拿下梁州、司州、兖州、北青州，以及徐州，这五州势力大涨，当是普天同庆的场面。
而陶延寿回京，收复梁州有赫赫战功，又在黎阳一战中保全大半的晋国将士，这些军情谢玄没有保留，全数回报了陛下。
中军骑兵营将军陶延寿回京，声势浩大。
泊船一路平稳到了建康，渡头之上，便是骑兵营的两位参将在下迎接。
两名将军身着威武铠甲，一位便是这五官中郎将，另一位银甲将军便是尚书曹郎。两名少年儿郎并行下船，一派威风凛凛，更是让这建康城内的士族豪强们起了交好之意。
不过一位虽然是陶桓公的族孙，但却是江州的庶族，京中贵戚还在观望。但另一位就不一样了，本身就得陛下青眼，受封便是五品将军，而这位将军又是杭州的显赫士族，在吴地经营近百年。
不与这样的往来，那这京中的美酒该往哪里送呢？
到了建康，两人便是领着两位参将去了建康宫，拜见陛下。
皇城之内，所有人都只能行车辇或步行，但骑兵营却有特权。四匹骏马在建康的街道飞驰，都说京中遍地是贵人，这高楼之上的人看见街道上的驰马将军，懂些朝局的人便知道，骑兵营回京了。
在陶侃死后，悄无声息的，陶家便被这些士族宗亲们联手从中央赶回了老家，纵使家中以武起势又怎么样，重武轻文，族中哪里有人能在陛下面前说上一句话。
不过这两年，陶家隐隐有了些要重回建康的样子。
“参加陛下！”
两名将军半跪在建康宫皇帝行宫的金玉地砖之上，朝着龙椅之上的人行礼。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爱卿这一路从梁州回来，甚是辛苦。来人，赐座！”
对于晋帝来说，面前这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新春之后，犒赏三军，这建康又要热闹一番。如今这东晋的势力他已经收复了大半，晋帝心情大好。
“谢陛下！”
晋帝正在翻看着谢玄传回来的军情，“陶爱卿这一行可真是受苦了，好在天佑我大晋将士，得马爱卿相助，陶爱卿平安归来，是我大晋之福。”
晋帝指的是林淼身陷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