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课,就在陈夫子的“大学之道……”中开始了。
学子们拿着书卷,晃着脑袋,之乎者也,杳杳书声,这书院才像个书院。
而这大学的第一篇都还没念完,这不知道从哪片山头上下来的匪人,喘着粗气就撞进了这儒家子弟才配进的圣地。
“你给我站住!”
众学子朝陈夫子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那满身泥泞,走路一瘸一拐的人被这么一吓,立马规矩站好,朝陈夫子拜礼。“夫子好。”
蓝袍脏污,这居然是他们的同窗!哪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羞与为伍!
“林淼啊,一再迟到,又不修礼仪,罚你去藏书阁打扫,不整理干净,不许吃饭!”
这……
一听见不能吃饭,林淼心里就烦难,怎么还不让人吃饭了!搞体罚是吧!
本要反抗,但她却说不出为自己这行为辩驳的话,只能黑着脸低声应下:“是,夫子。”
众学子中,马文才却盯住了这人的腿,他受伤了?
整个尼山的书卷都在这个地方了,万卷书册整齐摞放在书架之上,这地方日日有人打理,但尘灰依旧重。
推开大门,这灰尘就在阳光之下无处遁形,方绢遮掩住口鼻,拿着扫帚的林淼就进了门。
而门外,马文才掩着鼻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洒扫仆人瘸着的腿进去了。
高处蛛网,那扫帚又够不着,垫脚就吸气叫痛,这不是受了伤这是什么?
哼,总算让他逮住了书院中的这股不正之风。
不过一个庶族,敢在众学子面前说他马文才娇惯,还敢拦他的路,这下子可不是他马文才故意为难他,是他自找的。
一确定这人受伤之后,马文才便关门上锁,自要好好审问一番,让这人哭爹喊娘,跪着求着他,让自己放过他。
只有这样,他才堪堪解气。
林淼正扒着书架够头顶的蜘蛛网,没有注意到藏书阁的门已经关上了。
转过书架一角,马文才便看见这人还在和蛛网缠斗。正上前,那人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扫帚一横,似剑一般扫过自己身前,但却留有余地,没碰到自己一丝一毫。
警告?
扫帚上的蛛网却正正好挂在马文才的衣襟上,蓝色儒袍瞬间染上脏污。马文才眼神不爽,目光狠恶,“你找死?”
“马公子言重了,在下以为有老鼠,而已——”
若不是自己警觉性高,现在这马文才的拳头是不是就落在自己身上了?林淼不敢想,这马文才在宿舍里收拾王蓝田的时候,她可是看了个正着。
“你昨天夜里去哪儿了?”
这样一问,对面人的眼睛里便露出了破绽,但是脸上依旧是那样一副冷漠神色。抬眸看过来,吐出一句,“当然是在书院睡觉了。”
这人不仅眼神有破绽,就连这借口都懒得找。
“是吗?那你的腿是怎么受的伤?昨夜可不好过吧!”马文才笑着,踢开林淼手中的扫帚,两步逼近林淼。
身形差距,显得他气势十足,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垂眸直勾勾看着永远是一副冷漠神情的人。
林淼迅速后退,可是这狭小的书架隔间,退两步就没路了,她只能靠着墙,伸手阻止马文才继续前进。两相接触,马文才却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住手臂。
不好!
马文才不过轻轻用力,这伤口就溢出血来,蓝色的宽大袍子瞬间染上了其他的颜色,淡淡的血腥味在厚重的灰尘味中溢开,马文才立马松开了一分。
‘怎么?他受伤不止一处?’
没犹豫,马文才抓住人的手,捋开衣袖,两指宽的伤口赫然在目,除去这一处,还有不少其他的细小疤痕,或新或旧。
然而这却不是箭伤。
“怎么回事?”
见马文才脸色变了,林淼甩开他的手,捋下袖子,冷眼相看,“管你什么事?”
马文才看着地上一路朝着藏书阁外去的血液,这伤口不浅,自己这么一握,让林淼的伤口裂开了,再看手上,还有已经干了的血痕。
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
马文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尘灰,回了宿舍,却正碰上林淼出来,两人均是冷脸错开,这人已经换了一身白袍了,想到这里,马文才又是皱着眉头,心里滋味古怪。
“王蓝田,过来!”
“马…马公子,有什么吩咐?”
马文才手指在桌上扣着,“昨天夜里有多少人见过那个黑衣人,查清楚了吗?”
“马公子,查清楚了,几天前就有人半夜在宿舍外面见过黑影了,不过他们都以为是路过的学子,而且也没人丢东西,不是贼。”
马文才又问:“昨天夜里有谁没回寝室,或者回来得很晚?”
一早马文才就吩咐王蓝田查这些,“有,开学这几天,祝英台回来得很晚,不过这两天就没有了。还有就是林淼,秦京生还是没有看见他回来寝室睡觉过。”
祝英台?
祝英台是上虞祝家庄的人,今日也观察过他,跟梁山伯一起做杂工,并不像是有伤的样子。而且昨天墙头之上那人,要比祝英台高出不少,这也是他一开始认定是林淼的原因,身形太像。
所以还是他有嫌疑。
那手上的伤是其他时候弄的了?自己是被骗了,还是黑衣人藏得更深?
马文才心中更恼,总不能这人事事快自己一步,马文才立马出了宿舍,朝着林淼先前去的地方走去。他是朝着后山的方向去的,然而到了这边,却只看见了一汪水潭。
坐在房内,马文才不自觉想着林淼的目的,到自己房门前兴许真是路过,不过被王蓝田一扰,因某些不可为人知的东西逃了?
如此,马文才来了兴致,这人到底是在夜间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倒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