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这里没你的事了,滚吧。”
说完,马文才又将马统唤了进来,“去,将我桌案上的书拿过来。”
马文才坐在床边,将水递了过去。
林淼半靠在床头,说了句谢谢,接过水,喃喃说起了胡话。
“有病吧,荆州这么大一块地方就让我们这么点人来守!陶将军,请求支援才是上策!”
“左骑三百人,迂回之势,攻敌方右翼,敌进则退!”
“回建康?为什么回去?”
陶将军是谁?她为什么会听见这些话?
祝英台看着林淼在睡梦中说着呓语不止,蚊蚁一般大小的声音,不知道林淼在说些什么。可万一要是他不小心说出自己的事情,被马文才发现了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坐在床边不肯离开。
而马文才也是这般想的,虽然上一次他没弄明白,但林淼若真是个女子,与其被其他人发现,还不如自己抓住这个把柄才好。
何况,上一次在后山马厩的事,他不确定林淼是否发现了。
若说没有,那么他为什么在那里独自坐到半夜,害得自己迟迟不能离开,吹一夜冷风。
若说是有,那他对此的态度是什么?也是和着那些人一样,嘲弄自己吗?
可惜,这人现在只会胡言乱语,连话都说不清楚。
因林淼不停说着胡话,两人在林淼的屋子里僵持起来,直到梁山伯端着药碗进来,祝英台才跟着梁山伯出去,帮他做杂役。
屋子里现在也只剩下他二人。
坐在屋内的马文才打开兵书,脑子里却全是边境的状况。
如今秦国对晋朝仍是虎视眈眈,蜀地又向来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易守难攻。荆州军位于边境之上,前是北方强敌,后是中军想要一举瓜分荆州。
晋朝偏安一隅,朝廷已然习惯了南方安逸的生活,边境之上的情况,陛下又怎么看得见。
想到这儿,他也不免为陶家感到可惜,想陶家也出过陶侃这样一位人物,如今却落得被朝廷裹挟,受人摆布的下场,以至于如今陶家剩下的一老一小都上了战场。
身后喃喃的声音渐弱,马文才放下书,又过去瞧了瞧。
那人面上还是一片绯色,紧锁着眉头,一股不相符的肃杀之意摆在脸上,还蒙上了一层薄汗。唇色也不似往日伶牙俐齿时嫣红,如今在病中,有些苍白之色,
仔细看看,林淼倒是男生女相,半散着头发和那些好游湖的士族小姐差不了多少。
雪肤花貌,皓齿明眸,唇上一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艳丽颜色,这样的人如何上得了战场。
马文才想到这里突然愣住了,收回不知何时伸出的手。
手指只差一分,就碰在了……碰在了……
马文才喉头滑动,咽下不知从何而起的荒诞心思。
他一定是疯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愈发烦躁,就连手上的兵书都看不下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林淼已经昏睡有一日之久了,这段日子,她睡了又醒,分不清白天黑夜,更不知有多少人来过这小院。
挣扎着从床上醒过来的林淼恍若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
她是谁,从何处来,要做什么事,一切都想起来了。
一直被残缺的记忆推动着向前走,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新的记忆出现,她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而今后还会不会有新的记忆影响她的行动,那也只有等新的记忆出现之后再说了。
待她穿戴整齐之后,收拾好东西便打算向山长告辞,还未走出卧房,就看见屏风外的人影。
林淼两步绕过屏风,一个穿着院袍的学子正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林淼靠近坐了下来,那人也丝毫没有察觉。
睡得很沉,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看着睡梦中人露出大半的脸庞,皱着眉,露出眉间的细小疤痕,耳后发绕过脖颈落在胸前,下颌饱满勾勒出稚嫩的少年面庞。
红唇微张,吐出丝丝薄气。
他像是做了噩梦,眉头越来越紧,甚至开始吐出一两个惊恐意十足的字词。
林淼摸了摸马文才的额头,有些烫,又握住他的手,有些冰。
趴在这里睡觉,着凉了。
梦中之人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反客为主,紧紧抓住那温润柔软的物件不放。林淼轻轻拍着马文才的背,这人果然有让她嫉妒的资本,越靠近了看,这眉眼越合她意。
“见色起意可不行啊。”
林淼看得发神,喃喃自语着,眼前如此景色,她确实不能视若无睹,至少凭她现在的境界还做不到。
那置在桌面的手越握越紧,林淼的手心开始沁出汗液,她小声叫着:“马文才、马文才,醒醒~”
马文才皱着眉,在梦境之中,他不过十岁,在马府的小院之中,一下一下不停地射箭。
手中的弓却一次比一次难拉动,他用足了力气,可怎样他都射不中靶心,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害怕的颤抖着,母亲抱住他,却挡不下父亲挥过来鞭子。
一起都熟悉得可怕。
多少年未曾有过的噩梦。
而这时,马文才听见有人一直在叫他,骇人的场景一下子无影无踪。
父亲的斥责声不见了,手中握着的弓也消失不见了,他缓缓松开了手,后背轻抚的感觉让他不愿意睁开眼,他害怕睁开眼之后自己还在马府,还在那个小院之中。
若眼前的美好全是虚幻,他宁愿不要睁眼。
沉沦在梦中,更好。
“马文才,莫不是做噩梦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有一点点心动也是人之常情。”
闭着眼的马文才听得一清二楚,手上的温暖从他手中消失。他使劲握紧,却只剩一场空。等到马文才睁开眼,只当那话是梦中之人说的梦话,醒了便忘了。
而此时林淼坐在他的正对面,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她抬头一看,马文才的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