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好的宫务搁置一边,等待明日请安后呈给皇后后,听到春绯来报董庶妃申时曾派人偷偷溜出长春宫。
月晚瘫靠在凳子上由着沐卉替自己揉捏太阳穴,眼睛紧闭。
春绯回报后悄悄抬头看了月晚一眼,误以为对方睡了过去,踌躇着不知是否要退下。
“不必管她。”月晚闭着眼睛懒懒开口:“只要不是在长春宫内害人,总有防范的方法,更何况她这回怕是急着挽回帝心,越是心切的人越容易露出破绽,且随她去吧。”
宫女服役满十年便具备出宫的资格。若是主子心善,往往会为她们求得提前离开的恩典,故而除去相携成长的沐卉,月晚并不会与别的宫女透露太多内情,既是保护也是提防。
春绯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只认真做好分内之事,从不强求月晚事无巨细地为自己解释任何决定。她不是沐卉姐姐,亦不会上赶着成为主子的心腹,故而此时退出来见到沉思着的冬青,仍旧选择保持沉默。
人各有志。无论主子对她多好,她终究是要离开这深宫的。
董庶妃禁足解后第二日,便是万寿节当天。
不知是否有高人指点,董庶妃一改矫揉造作之态,着一袭水红色舞衣,长袖勾魂、动人心魄,于当夜妃嫔献艺中出尽风头,一连三日侍奉圣驾,一时间风头无量。
长春宫有了月晚与董庶妃二人,彻底取代启祥宫,成为后宫中最为风头无量的存在。
然而令众人疑惑不解的是,这位复宠之前便处处针对月晚的董庶妃,却一反常态并未再和彼此产生过摩擦,教暗搓搓准备看热闹的人失望不已。
“她哪里是转性子了?只不过私下里给人上眼药被打了回来,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罢了。”其其格嗤笑一声,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尽数说给月晚听:“她也是厚脸皮,在皇帝面前解释自己之前只是因为嫉妒你得圣心才霸占了长春宫的小厨房,话里话外尽是在暗示皇帝你名不正言不顺,这小厨房她也该有一份。”
“皇上想必不会再扯这事。”月晚得知董庶妃并非没有搞事后,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紧接着便一阵恶寒,赶紧甩掉这诡异的想法。
“可不是嘛!”其其格眼睛瞪大一瞬,笑容止也止不住:“皇帝跟她说,小厨房是太皇太后下令赐给你的,如果她想用便自己去找太皇太后去。”
“怪不得近日给太皇太后请安总能撞见她。”萨仁默默咽下点心,翻了个白眼:“她蒙语说的还挺流利,就是一见到我只会微笑,跟个锯嘴葫芦一般,偏偏自己还无知无觉,敷衍我的时候仿佛看不见太皇太后的脸色一般。”
其其格这才恍然大悟,双手一合:“所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跟董庶妃说,小厨房实际上是我为月晚准备的,如果想用就去慈仁宫找我。”
“那她来找你了吗?”萨仁两眼放光,看了看其其格又看了看月晚。其其格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是,对方绝对会在自己话音未落时起哄拱火。
“当然没有。她知道月晚从前是我的大宫女,哪敢上我面前给月晚上眼药?估计正怕月晚早早跟我告了状,就等她自己送上门好找茬呢。”
“看来这董庶妃也没有那么恨月晚嘛。”萨仁吃完一盘点心,用手帕擦了擦嘴:“如果我是她,哪怕顶着被人打的风险也肯定要走完一圈,哪有吹不动的墙头草?”
“去去去,说谁是草呢?”其其格挥手打掉萨仁的帕子,转过头来与月晚对视:“总而言之,董庶妃不过是学会了隐藏,并非如宫内传言般改了性子,你万不可因此而放松警惕。好在如今太皇太后与皇帝都对她有所防备,不会因此迁怒于你,只是,我不可能事事都打听清楚,你平日里要多加小心。”
月晚闻言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扯过其其格的衣袖,似倦鸟归林般,面上满是依赖,良久后才收回脆弱无助的神色,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