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七栋事件,为了不殃及苏鲤尧,其所属公司十分小心谨慎地低调处理了,甚至于连沈秦情有孩子这件事都没有爆出去。其实梁七栋心里门儿清,一旦沈秦情有孩子之事被大众知道,那无孔不入的媒体就能查到他,查到凌媚,继而查到凌雪,把凌雪拖进来是他最不愿意的,因此即使没有公司的插手,他也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而当时在后台听到前因后果的其他在场人员,也许是因为司徒芳行使了她作为导演的权力使得没有人敢乱嚼舌根,也许是因为同处这个圈子里,大家自觉自发地痛恨梁七栋的所作所为,可怜沈秦情的遭遇,总之,无论如何,沈秦情之子事件,并没有传播出去。
因此整件事,除了梁七栋所在公司的人员所有变动,其他一丁点儿影响都没有。
而电影《落》的开机仪式到底还是准时举行了,现场的演员们比任何一次开机都要虔诚地烧香拜神。仪式一结束,紧锣密鼓的电影拍摄立刻就开始了。
如果说《启?归》是秋儿半路接棒,迷迷糊糊地演了个自己最熟悉的角色,那《落》就是一次完完全全独立的挑战。这戏来得突然,但还好有围读会,让她对角色有了非常细致的了解,也还好有苏鲤尧,当她在拍戏时遇到问题,任何问题,只要问他,他都会倾囊相授。何其有幸,她能在这个新世界遇到这样一位善良的朋友。
在拍戏期间,只要有空,他俩总会在那家熟悉的夜宵店吃碗汤圆。虽然作为男主的苏鲤尧,总是时不时地有夜戏要拍,但收工早的秋儿一定会为他打包一份回去,惹得暂代苏鲤尧经纪人一职的王陶欠嗖嗖地调笑她:“早知道当初招你当助理了,要不你现在来也行,你——”话头戛然而止,王陶被苏鲤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就这样拍摄了一个多月,秋儿作为配角,戏份比苏鲤尧少得多,很快就到了杀青的日子。
杀青这一天,秋儿只有两场戏,一场是当裴海泽有要事要回宫之前与林婷瑶的离别戏,一场是她在皇宫暗房被毒打得体无完肤时,总算与收到消息堪堪赶来的裴海泽见了最后一面。由于这两场戏都需要搭雪景,司徒芳把他们划到了一起拍摄,又是生离又是死别,戏里戏外都是在告别。
“今天都是比较沉重的戏啊。”当秋儿告诉苏鲤尧她今天只剩下这两场戏,苏鲤尧低声感叹。
“对啊。”秋儿按了按电梯,他俩准备下楼去酒店大厅吃个早饭,王陶与董伶妮早就买好早饭等着他们了,吃完就一同去片场。
“不过——”两人走进电梯,秋儿看着苏鲤尧按下关门键与下楼键后继续道,“最后两场戏是和你一起拍的,我还是挺开心的。”
苏鲤尧听了一愣,转而一笑,带着他自己都不易觉察的期盼道:“是吗?”
“是啊。”秋儿毫不犹豫地点头,“从进宫开始,除了挨打还是挨打,我就在什么时候能再和你演场对手戏,我的演技可是进步不少呢。”她抬头看向苏鲤尧,碗眼底流露出小小的自信与骄傲。
“好,待会儿我验收验收。”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楼,吃了早饭,一起来到片场。坐在化妆室内,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司徒芳导演的计划是先拍暗房中的死别戏,再拍雪中的生离戏,因此,化妆师首先给秋儿画了一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受伤妆。
顶着这样一个妆,再穿上一件单薄的囚衣,秋儿开始了她在电影《落》中的倒数第二场戏。
这一年,战事不断,裴海泽力排众议选择了主战,但主和的保守派大臣们不断递上奏章反对他的决定,年轻的帝王气得把堆积如山的奏章全部打落在地,满脸怒不可遏。此时,匆匆而来的皇后悄然走进,才开口说了“皇上”二字,就被裴海泽不耐烦地打断:“你没看到朕——”很烦两个字还没出口,皇后手心里的糖葫芦挂坠手链就让他猛地从龙椅上起身。
裴海泽带着一身的雪子赶到暗房,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林婷瑶。他颤抖着走向她,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她知道,她的裴大哥终于还是来了,她终究找到他了。
“裴大哥,能不能……把糖葫芦……糖葫芦手链……还给婷瑶?”多日未进食的林婷瑶虚弱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太累了,实在太累了,就让她带着手链走吧,来生再也不见。
“别说傻话,婷瑶,撑住,裴大哥一定会救你的。”裴海泽把林婷瑶一把抱起,一边走出暗房一边大喊“御医”。
雪越下越大,才走出暗房几步,林婷瑶的呼吸越来越缓,直到停止。裴海泽抑制不住的哭泣,他把手链放在她的怀里,轻声道:“那就说定了,来生再也不见。这一次,裴大哥不会再食言了。”
“cut!”司徒芳喊停,“非常好!一遍过!接下来换衣服补妆,准备下一场戏!”
秋儿从苏鲤尧怀里起身,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依旧都还是红着眼眶带着泪珠。
“去准备准备吧。”苏鲤尧清缓而又低声道,“还有一场呢。”
秋儿什么都没说,只是抿嘴点了点头。
下一场戏很快到来,精致的妆容,秀美的服饰,林婷瑶撑着伞在自家门口等待与她约定好的裴海泽。她以为,今天还是和之前的许多次约会一样,一起赏雪,一起吃饭,一起游玩。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裴海泽万般不舍的离别。
看着十分为难的恋人,林婷瑶露出一个轻松愉快的表情,把手上的糖葫芦挂坠手链递给他:“裴大哥可要保存好它,下次见面可是要还给婷瑶的。”
裴海泽愣了愣,立刻答应她:“好。”他把她拉入自己怀里,轻轻地抱住她,却又紧紧地不愿意松手。林婷瑶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滴入裴海泽的衣服里,滴得裴海泽想放弃所有与林婷瑶再也不分开,可终究还是要分离。
“cut!”司徒芳喊停的声音里带着沉重,她缓了缓情绪,又高声喊道,“林婷瑶,杀青!”
“哇喔——”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的都在祝秋儿杀青快乐。
司徒芳把一束鲜花递给苏鲤尧,抬手指了指秋儿,苏鲤尧会意,把鲜花转送到秋儿手中,声线里带着笑意道:“杀青快乐!”
秋儿抿嘴浅笑,把手中的鲜花往苏鲤尧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