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话音一停,殿中众人霎时看过来,沈岁晚一顿,忙将手上拿着的雕成牡丹样式的胡瓜放下。
“娘娘言重,咱们大胜的才子无数,均是人中杰灵......”
瞧着这沈岁晚回话越发滴水不漏,张计芸面上笑意浅浅。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满屋子的女人,见日头不早,张计芸发话,让移步到观星殿。
观星殿中有观星阁,月上柳梢时,可登高赏月看烟花。
殿外绕着一处湖泊,前些时候清了残荷,换了新水,现湖水澄澈,倒映着逐渐升起的宫灯,好一片笙歌点点。
暮色四合,宫侍在路上也未掌灯,人影多了几分朦胧之意。
一边的左丘子笙走了过来,轻声唤了一声:“昭训夫人。”
沈岁晚闻声回头,见左丘子笙一身芙蓉色绣木芙蓉缠枝兰草的襦裙,许是颜色鲜艳,瞧着人面色也大好了些,称得人俏丽多姿。
沈岁晚轻笑一声:“左丘姑娘,许久未见。”
左丘子笙的杏眼在沈岁晚那圆润小巧的耳垂上转了一圈,见她带了自己前些时候赠予的南明珠耳铛,笑容里多了几丝真切之意。
见她的视线在耳上有所停留,沈岁晚纤指微微抬起来抚了抚,瞧着动作有些妩媚,笑道:“说来还未感谢左丘姑娘所赠贺礼,我还未曾回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是贺礼,昭训何谈谢意,如此到真是折煞我这份心意了。”
“左丘姑娘所言极是,是我嘴笨。”
左丘子笙笑道:“我见昭训真性情,昭训便也不用与我这般生疏,直接唤我子笙便是。”
沈岁晚面上带着几丝真切的笑意,“子笙才是性情直爽。”不愧是将门之女,虽身子不妥,却也同她兄长左丘子策一般,是个和善真性情的人。
“姑母瞧那鸿鹄,跟白雪似儿的。”
前面传来张婉玉的说笑声,一应的夫人跟在后头,旋即,不知张婉玉想起什么,在人群中搜看了一阵,对上沈岁晚的身影。
张婉玉拿着柄木梧桐醉卧的乌木团扇,轻轻的扇了扇走着过来,蛾眉皓齿,姿态赏心悦目。
张婉玉用团扇捂着嘴轻笑一声:“原先还说昭训妹妹打哪去了,原是同左丘姑娘到这处躲凉来了。”
沈岁晚轻轻抿唇一笑,就听张婉玉笑道:“先前还道那鸿鹄羽洁如雪,倒是让我想起东宫那两只鸿鹄,当年可还是从宫中拿去呢,现下可还好?”
想起上次去崇文阁,旁边的抱月湖确实是有两只膘肥体胖的鸿鹄,毛色洁白新凉。
张婉玉轻笑道:“这大胜,也只有皇宫和东宫配得上此鸿鹄了。”
沈岁晚轻轻皱眉,瞧着有些疑惑。
一边的左丘子笙见状方要说话,就听张婉玉娇笑一声,“夫人莫不是没听过那句话。”
张婉玉瞧了眼相貌昳丽的昭训夫人,也不卖关子:
“有句古话道‘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这鸿鹄自来被称为白色凤凰,自然只有皇宫和东宫能有凤凰了。”
沈岁晚点点头:“原是如此。”
张婉玉见沈岁晚未体会她话中意,再道:“说来,这东宫自来是凤栖之处,鸿鹄之志存高远,出身五凤神话,性情自是高洁,不屑于与燕雀为伍,倒是可敬。”
左丘子笙面色一顿,看向中间的沈岁晚,隐在暮色的目光里含着些担忧之色。
却见沈岁晚轻笑一声,仿佛受教一般,扇了扇手上捏着的宫扇,笑道:
“张姑娘所言极是,先前还想着它被拘在这四方的湖泊中不得高飞南下而担忧,现下看来,倒是我狭义了。”
张婉莹盯着沈岁晚盈盈动人的桃花眼片刻,没在这娇媚的水眸中看出别的意思。
方要说话,前面的昭映便等得不耐了走了过来,昭映上前微微觑了一眼沈岁晚,拉着张婉玉上前走去了。
“
庸俗低贱的玩意儿,表姐还是少接触些。”
张婉玉眼眸深了深,“是吗,我瞧着这昭训夫人容貌绝色,自然多亲近些。倒是你,她可是唐大人的嫡亲妹妹,可莫要让人听着了。”
昭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一个嫡公主,还怕留下话柄?
“本公主看,也就徒有狐媚的相貌罢了,再且那唐大人,没有家世底蕴的状元,在定都能排得上号?”
只看今日的中秋宴,宴饮的是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唐现余一个从六品的编修,若不是前几日父皇格外开恩,否则连进宫宴饮的资格都没有,反倒是次于他的榜眼和探花,家世不俗。
明年这唐现余若是没有被提拔,还能再得父皇一次恩赏,进宫宴饮?
见昭映拉着张婉玉走远,只能瞧得见背影,左丘子笙看了眼一边笑意少了些的沈岁晚,笑着宽慰道:“方才那话,只是张家姑娘一时兴起......”
不料左丘子笙话还没说完,沈岁晚转了过来,眼底一片清明,笑道:“子笙不必担忧,前些日子跟着李司事学了些文章,我自然听得懂。”
“昭训......”左丘子笙愣住,才反应过来沈岁晚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岁晚面色冷冷,方才张婉玉那话,分明是暗讽她出生卑贱,能进东宫也不过是以色侍君的燕雀,自然不能同日后身份高贵如鸿鹄的太子妃相提并论。
这是提点她注意些身份,即便栖在梧桐之下,也不过是心智短小的燕雀,焉能与鸿鹄比肩?
这话对沈岁晚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自知出生低微十余年,也没妄想过往高处爬。
倒是这张婉玉,是以何立场来说这般话?
沈岁晚轻笑着微微摇摇头。
方要走进殿中,就听前面传来几声不寻常,抬眼一见,正是那些青年才俊结伴而来。
在座的,世家姑娘居多,多是没有婚配的,一些夫人也顾着打量一二,好为自家姑娘相看。
不一会儿,只见人群中走出几人,锦袍玉带,带着玉冠的几位男子,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