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充满自信地一笑:“嗯,没错,就是这样,不会有事。”
然后他就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菜市早收摊了,只有一些附近的穷苦人家在捡拾不要的菜叶。
“请问有没有见到过一位姑娘,大概这么高,”他拦下一位老人,比划着问,“看上去十六七岁,不施脂粉,眉目淡淡的?”
老人摇摇头。戈子境道了谢,连忙问下一个人。
问了一圈,一无所获。
她是出来买菜的,除了菜市,她还会去哪儿呢?
戈子境一边想着,一边往家里走。说不定她已经回去了呢?戈子境安慰自己。
到了家门口,戈子境突然看到门外墙边上摔坏的菜篮和滚出来的瓜果。
方才出来得太匆忙,竟完全没注意到。
遭了!戈子境心中大骇。这是在家门口出事了吗?
戈子境朝家中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果然没回来。
他蹲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懊恼地扯着自己的耳朵。长了双耳又有何用?连家门口的动静也听不见!
现下,又往何处去寻人呢?
他从前觉得住得偏挺好,不仅清静,租金还低,而如今他恨不得住在闹市中央,好歹有无数人看得见动静。
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他站了起来,决定去衙门碰碰运气,找巡街的捕快们问问。
“没有没有。”一个捕快被他缠得烦了,把他往外赶,“戈秀才,好歹是个读书人,别打扰公务。”
“那,我要报案!失踪案!”戈子境被推得趔趄了几步。
“这才不见了多久啊!明日再来吧!衙门忙着呢!”捕快把他拉到门外,戈子境就抠着门不撒手。
见他不撒手,那捕快拿刀柄击打他的手指,戈子境吃痛,这才松了手。然后,衙门的大门就在他鼻前毫不客气地关上了。
戈子境一屁股坐在衙门大门台阶前,揉着手指,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正发愁怎么办,身后的大门又开了一条缝,从中溜出一个面容稚嫩的小捕快来。
“戈秀才,”小捕快轻声叫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坐黄顶马车往那个方向去了。”
他不能说太多,但为戈子境指明了方向。
戈子境心中有疑惑,但还是连忙道谢。
“戈秀才客气了,我还要谢谢你从前不收酬金,帮我娘写信给我爹呢。”小捕快又补充道,“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哦!戈秀才快去找人吧!”
戈子境再无迟疑,往小捕快指的方向前去。
小捕快说是坐马车走的,看家门口的模样,她应该是被人带上马车走的,而不是自愿离开。
这边戈子境正在焦急寻人,素颜则坐在潮湿的地上,盯着木门发呆。
她并未被缚住手脚,但她暂时逃不出去。木门上了锁,门外还有一个胡子大汉在看守她。
门外传来开铁锁的声音,大汉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面。
大汉生硬递给她:“吃!”
素颜瞧了一眼,还真就是只有面,不仅没有荤腥,连根菜叶也不见。她突然想念起戈子境做的面,面上铺了一层煸出油的红色酱肉,翠绿的葱,莹白的面,再落上几粒炸得酥脆的花生米,即使她不用吃东西,也不由得被勾得吃上一大碗。
眼下,她站起身,接过这碗清汤寡水面。她就这么站着,一根一根地嗦着面。
大汉本来接了命令,并未有杀心,只是想盘问她一些事,见她一根根吃面,不耐烦道:“还真是大家闺秀,吃面一根根吃?快点!”
素颜不理他,仍是慢吞吞嗦着一根面,要咀嚼几十次才咽下去。
大汉彻底没了耐心,走过来想夺过面碗将面塞进她嘴里。
时机到了!
素颜当机立断,将面碗一翻,用力盖了大汉满脸,喂了他满嘴面,她则夺门而出。
奔至门外,夜色已深。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果然是在山林之中。素颜在木屋中感受到了潮湿的泥土、闻到了草木的清香,她早已感知到了周围的环境如何。
乌云蔽月,四处而来的夜风胡乱刮来水汽,濡湿了周围的空气。
她往下坡奔去,大汉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脸上的面,黏着一脸的面条骂骂咧咧在后面追赶。
夏夜闷热,即使耳边都是呼呼风声,也刮不干素颜额上的汗。发丝黏作几股贴在脸颊上,甚至有汗珠顺着额发落下,流进眼中,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本两手提裙,松了一手来拭眼,衣袖拂过鼻尖,送来皂角淡淡的清香。
是和戈子境身上一样的味道。
戈子境!戈子境!她提着衣裙,只顾往前奔去,奔回那个有戈子境的地方。
她要再快些,她想吃他做的面了,而且,要用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