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人的她与有荣焉。
素颜早就习惯了,听得面无表情:“可以了,收。”椒盐立马住口,但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椒盐哒哒哒跑去开门,头一探:“哦哟,颜颜,你小男盆友来了!”
对面的弑星脸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椒盐本来想像他小时候那样上手捏一把,又忽然想起眼前的剑灵已经是成年体了,悻悻然收回了手,扬起下巴说了一句:“等会儿保护好我们颜颜,不然我把你花圃里的花都挖了。”
弑星是个老实孩子,只低头道:“是。”
椒盐感觉到素颜走到了她身后,流畅地侧身让出一条道,微微弯腰,一手划出,做出“请”的姿势。
椒盐忽然让开,一身华丽衣裳的素颜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弑星的眼中。
弑星看得呆住了。素颜见他呆愣的模样,故意打趣:“不认识我了?”
弑星结结巴巴道:“认……认识……”
素颜主动拉起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掌心滚烫,一如他赤诚的心。她眉峰微挑,问道:“还不走?”
弑星回握她柔荑,柔声道:“好。”
椒盐在他们身后呼喊:“嫑怂,雄起!早点回来吃饭!”
素颜就是那时和弑星一起进了不虚宫,向应昽摊牌,或者说是宣战。
她,素颜,拐跑了天界第一凶神的第一凶剑。
“素颜,”弑星紧紧牵住她的手,“跟着我。”
……
回到现实,素颜跟在小黑身后,看他盯着圆圆的小黑尾巴在前方引路。但她走得极慢,因为每一处都充满了她贪恋的回忆。小黑仿佛知道她所思所想,走得不快,并且走几步就停下来等她。
宁秋和其他冥犬都默不作声地跟在素颜身后,没有人催促她。
他们路过一片花圃,或者已经不能称为花圃了。这里已经荒芜了几百年,早已没了当年百花争艳、一花压群芳的盛况。
素颜在此停留。她侧身坐在砌花圃的青砖上,伸出右手,五指深深插入泥土中。
她还没开花的时候,椒盐曾带她来此处,为她换土。
此时她将五指插入泥土中,仍然感受到稀薄的灵力顺指而来,滋养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脑中清明不少。
那位在高岭种下宿胭花的女子——树仙珙桐——就长眠于此。在珙桐死后千年,这里的土壤仍然滋养着她亲手种的花。
只是,埋下花种的女子没能看到花的盛放,看到花开的女子没能等到花与剑的最终结局。
素颜将手指伸出,手中术法泛着点点金光,沾染的泥土很快消失不见。
“抱歉,耽搁太久了。”素颜低眉道。
“无事,”宁秋摇摇头,“谁没有值得留念的回忆呢?”
小黄、小白、小绿则跑过来围着她轻吠,好似在开解她。素颜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温和道:“走吧。”
小黑沉默不语,像个领路的忠实侍卫,为素颜开道。宁夏附身的小红则落在队伍最后,离他们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殿外杂草丛生,殿内却是窗明几净,哪里像是几百年都没人住过?
素颜依然跟在小黑身后,目前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是安全的,但她心头总有一丝忧虑萦绕不绝。
快接近应昽寝殿的时候,小黑冒出一句:“我先去探探路。”说完,他加快了四脚的速度,像一道黑色闪电,一溜烟跑进了寝殿中。
素颜却觉得有些疑惑,但是她转念一想,小黑和其他魂魄不一样,他没有认识素颜的过程,他一开始就站在素颜这边,像是天然为她而生。她也许应该全身心信任小黑。
直到进了应昽的寝殿,看着干净得令人起疑的地砖、桌案,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危机意识仿佛要冲破天灵盖,让她整个人微微一哆嗦。荒了几百年的宫殿还如此干净,大概是应昽残余的净术所致。几百年施的术法还如此有效,那他若是留下些其他什么术法呢?
她还未想明白,就看到前方的小黑忽然回头,眼中幽深莫测。亮光一闪,阵法大起,素颜、宁秋和四只冥犬,脚下无法再移动半分。
一座透明的巨大铜钟渐渐显形,他们已经被罩在其中。钟壁透明,但在素颜一击之下发出浑厚声响,俨然青铜洪钟。
小黑跳上了应昽的龙床,一道黑雾炸开。雾气散去,盘腿坐在床上的是一个面生的黑衣男子。
他着一身黑色劲装,声音冷冽,宣判:
“擅闯不虚宫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