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二郎彻底傻在原地,捂着半边火胀胀的脸怔怔地看向他那在今日之前一直还都胆怯温顺的妻子,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温顺不再不说,竟然还敢出手打他?!难道是受刺激太过而得了失心疯不成?
他欲张口问话,谁知谢春娘却连他的面儿都不想再看见,气愤地扭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这杨家二郎忽然双眼一眯,恶狠狠地看向站在旁边隐隐带笑的胡菁菁,想着这人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他虽偶有发癫,但清醒过来之后也是夫妻和睦夫唱妇随的,哪像现在这样,一家人竟活成了两家怨!
都怪这白面书生多事!
越想越气,杨家二郎旋即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然后就开始跳着脚地责骂胡菁菁,恨不能将所有怒气都撒在胡菁菁的身上,“你这面白无须的登徒子,包藏祸心的腌臜汉,定是你蛊惑了我家娘子,让她如此嫌恶我,常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的心得有多狠毒才会跑来离间我们夫妻,呸,无耻小儿,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就跑去门后拿过了一柄钢叉,啊啊啊叫着冲向胡菁菁。
胡菁菁才不怕他,他敢来她就敢打回去,论武力值,区区凡人而已,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胡菁菁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因此打起人来可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她把事情真相告诉给谢春娘,只是不愿意看她再继续轻贱自己,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如眼下这般做法。
在杨家二郎端着钢叉冲过来之前,胡菁菁已经摆好应战姿态,她左脚微抬,离地站好,就等着杨家二郎近到眼前时再给他一脚更狠的,好让他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睛。
谁知道这时候福缘会冲出来,这小仆从看情况不对就冲过去把胡菁菁推开,然后又扭过身去张着双臂迎接杨家二郎的冲势,就这还不忘安抚胡菁菁,“胡姑娘莫怕,你在我身后站好,我定能护你周全。”
胡菁菁拍了拍被福缘推出去时为了消减冲势蹭了一把墙灰的手,对着福缘倔强的背影笑地无奈,“你会功夫吗就说护我周全?”
“跟我们李府的护院大哥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对付这莽撞的庄稼汉应是绰绰有余的。”福缘如墙一般挡在胡菁菁身前说。
胡菁菁虽感动,但还是上前提着福缘的衣领把他甩到一边,在他看过来时竖起大拇指向着自己胸前点了点,“可我的功夫比你厉害,你不一定护得住我,但我一定可以护得住你们。”
说着就抬起一脚,把已经冲到面前的杨家二郎踢飞出去。
动作干净有力,像天仙般,甚是好看,直把个福缘小仆从看呆了。
这次杨家二郎落地后惨叫如杀猪,引得木门外探着头偷看的村民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但他好似不要脸皮般就任那些人看,而且随着人多,他的叫声也愈发惨烈。
但这次谢春娘却没再跑过去替他查看伤势,而是袖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作妖,气的这杨家二郎又逮着她大骂一通,什么贱妇、毒妇、娼妇,勾引、出墙、私通,简直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引得门外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不停。
谢春娘自上而下睥睨杨家二郎半晌,然后哼笑出声,“黑心肠的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口中的小白脸可是位货真价实的姑娘,教我如何与她私通。”
“你胡说,‘他’明明就是个男人!”
“她只是穿着男装而已,你休想再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你才休要狡辩,‘他’就是男人,谁家的姑娘力气恁大,竟可徒手提起一七尺壮汉。”杨家二郎说着还把手指向福缘的方向,让这位他口中的七尺壮汉福缘小仆从的脸都没地放,热辣辣红成一片。
谢春娘刚想张口反驳,胡菁菁扯住她的衣袖,代替她站了出来,在杨家二郎和围观村民的注视下解下缠头的发簪,一头乌顺的秀发就顷刻间散落开来,与此同时胡菁菁又偷偷撤掉障眼法术,让她的眉眼看上去更自然柔美一些,用实际行动向质疑她的人证明她就是个女人,真真的童叟无欺。
杨家二郎被当众打脸,一时间好不憋闷,于是梗着脖子又想胡乱攀指张生和李孟真,他俩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但一想到他俩同时也是货真价实的举人老爷,就又后怕起来,走投无路之下才垮着脸向谢春娘示弱,“娘子,原来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眼拙了,你原谅我吧。”
“原谅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今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我就向你讨要一样东西,你先前口口声声说要休了我,现在你就写封和离书给我吧,让你如愿就是了。”
杨家二郎一看谢春娘竟铁了心要走,眼珠子一转立马就又换了副嘴脸,痛哭流涕地爬过去抱住谢春娘的腿,苦苦哀劝她留下,“娘子,你知道我不是真心要休你,我那是说玩笑话吓唬你的啊。”
“先前你说玩笑话,我却次次当真,怕你真休了我,绝了我活路,今日你还说玩笑话,我依然当真,巴着你写了休书,放我自由,但如今情况不同,已经证实错不在我,因此我不要休书要和离书。”
“求你了娘子,看在正儿还小的份儿上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咱们一家三口还像先前那样一团和气的多好。”
“一团和气?呸,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想起先前种种,我恨不能把你剥皮抽筋以泄我心头之恨,往日温存你哪次把我当人,不是非打即骂,就是把那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污言秽语往我耳朵里灌,次次如此,仿若杀人诛心,我竟…我竟连那暗娼都不如……”谢春娘说到这里时已是泣不成声,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又说,“我为何不走,难道还要继续受你磋磨,先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命该如此,合该遇着你这样的恶人,现在我明白了,我本没错,错的是这世道对女子不公,错的是你愚昧无知猪油蒙心!”
围观的村民听谢春娘说完后就开始对着杨家二郎指指点点,胡菁菁耳力好,隔着老远也能听个真切,无非就是替谢春娘惋惜,没看出来这杨家二郎竟是这样心思龌龊之人。
杨家二郎环顾四周,往日与他交好的村民陆续躲闪他的视线,竟没有一人愿意为他出头,他紧握双拳忍下恨意,继续对谢春娘哭诉,“娘子,我是猪油蒙心,但现在已经知错了,求娘子给我个改过的机会……想想我们正儿,你何至于此。”
“你不提正儿我还能忍你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