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菁菁趁周围人不注意时悄悄来到任家姑娘身边和她耳语了几句,红盖头下的任家姑娘听后接连点头,胡菁菁交代好一切后便欲转身离开,袖口却被拽住了。
任家姑娘拽地很用力,握住胡菁菁袖口边缘的手指已微微泛白,发抖。
胡菁菁知她害怕,便拍着她的手向她承诺,“你放心,我胡菁菁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说能帮你就必定能帮你,我们胡家世代行医,到了我这代,已经传至第九代,医术之博深,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你只管等着,不出几日,那冯有良定能开口唤你一声娘子。”
许是“娘子”二字多少让任家姑娘难为情,她握着胡菁菁衣袖的手便跟着松了松,接着红盖头上下翻动,该是她在红盖头下点了点头。
胡菁菁走出两步去,忽想起一事来,终是放不下心,瞬息便从乾坤袖里取出一枚香丸递到任家姑娘手中,嘱咐她说,“这是迷香丸,若是那冯有良对你动手动脚惹你不快了,你就把这枚香丸放在他鼻子底下晃一晃,顷刻间便能让他睡死过去。”
“死?”任家姑娘问。
“不是死,是睡死过去,还会再醒过来,但却对他的身体无碍,你只管放心用。”
任家姑娘便握紧了那枚香丸。
之后,胡菁菁就去离这冯家三里之外的那座破庙里等着了。
跟随任家姑娘的花轿前来冯家的路上,胡菁菁看见来了那座荒废的庙宇,应是许久无人打理,庙前杂草丛生不说,庙门也破败不堪,上面还攀附着层层蛛丝。
胡菁菁走进庙内抬眼望去,内里更是荒凉,房顶漏洞无数,地上虽无杂草却多虫蚁,还有一尊看不清面目的佛像歪躺在香案上,上有灰尘,亦有蛛丝。
香案上的炉鼎之内还有厚厚一层烟灰,可观昔日这庙宇香火之繁盛。
也不知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佛,胡菁菁用术法拂去佛像表面的杂物,又用灵力把佛像归正,然后对着这尊面目模糊的佛像拜了又拜,心说今日借贵宝地一用,若有叨扰,神佛莫怪,毕竟她是来做好事的。
说着胡菁菁就起手捏了个诀,用了易容的法术给自己换了个样子。
胡菁菁想同任家姑娘一起演一出戏。
第二日一早,胡菁菁便端坐在佛案前的蒲团上,等着冯家人上门。
她也不知道冯家人会不会来,但若他们救子心切,想必应该会信了任家姑娘的话,先来这里探探虚实。
昨日她同那任家姑娘耳语,让任家姑娘今日天不亮就去敲冯富夫妇的门,用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告诉冯富夫妇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三里之外的破庙里住着一位神医,能把冯有良医治好的神医。
冯富夫妇刚开始并不信,认为这只是儿媳在胡乱发梦。
任家姑娘又按照胡菁菁教给她的法子继续说,“昨夜那神医入我梦来,只看了我两眼便知我有鼻鼽之症,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只抬了抬手,我便觉着鼻子两侧、手上虎口处还有后颈处俱都忽地一热,今早醒来后,困扰我许久的鼻鼽之症竟不药而愈了!”
说着,那任家姑娘竟扑通跪在冯富夫妇面前,涕泗横流道,“如不是亲身感受,便是我也不信的,但我鼻鼽之症已消是铁打的事实,由不得我不信,因此我才一大早匆匆赶来敲您二老的房门,想请您二老速速遣人去那庙里寻一寻神医。”
任家姑娘说得情真意切,一双眼睛也定定地望着冯富夫妇不曾游离半分,冯富夫妇对视一眼,伸手将任家姑娘从地上扶起来,帮她擦着眼泪说,“莫哭莫哭,咱们寻他一寻便是,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呢,爹娘也是要试的。”
任家姑娘这才喜极而泣。
其实除去梦境之说外,任家姑娘皆所言非虚,胡菁菁确实在离开前替她治好了鼻鼽,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信任胡菁菁。
鼻鼽之症说治也容易,但依然讲究个对症下药,因为引起鼻鼽的原因有多种,医治之前要先辨清寒热。
鼻鼽其病机在肺不在鼻,鼻有表相,旨在于助肺排邪而已。
其表相又分清泗、浊泗二类,清泗如水,浊泗如黄色的米泔,清泗遇冷加重,浊泗遇热、燥加重,不同的表相需要不同的医治法子,胡菁菁观察过任家姑娘的面相,像她这样的鼻鼽之症属于遇热加重的浊泗,需用灵力分别按压迎香、风池、合谷及鼻通穴方能快速缓解。
如再辅以汤药,短时之内痊愈也未可知。
任家姑娘以往受鼻鼽之扰良多,现下已鼻通目明,当然最是信任胡菁菁,同时也在心底期盼胡菁菁能把冯有良治好。
天刚蒙蒙亮,冯富便从冯氏宗亲里选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少年郎出来,随他一起赶着牛车去三里外的破庙接人,当听说接的还是可以医治冯有良的神医后,那两个冯姓少年差点就原地起跳,围着冯富不约而同地问,“大伯大伯,这神医果真能把咱阿良的病给治好?”
这二人,一个唤作冯山,一个唤作冯溪,是同冯有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听说冯有良有救了,他们当真高兴!别的不说,冯有良聪慧好学,病好之后说不得还会继续往上考,虽不敢奢望状元榜眼探花,中个二甲进士也是他们冯氏祖上有光。
面对冯山冯溪的问话,冯富虽摇头,却也面带红光地对这二人说,“大伯也不知道,得先把神医迎回来再说。”
“那还等啥,咱们快去快回吧!”
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冯富便带着那冯山、冯溪出现在胡菁菁面前。
不对,此时的胡菁菁已经不再是胡菁菁,而是变成了一位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翁,名唤胡啸天。
但凡见过人参精的,细看这胡啸天的样貌,便会觉着这二人仿若双生子,只是这胡啸天的年纪更大一些,头发都白了。
冯富躬身颔首请胡胡菁菁随他上牛车,胡菁菁一甩衣袖,将右手背至身后,抬起左手摸着垂到胸前的白胡子说,“我脚程快,先去贵府等你们。”
话刚说完,胡菁菁足尖一点,已飘出去丈远,和传说中的老神仙又有什么差别。
冯富和冯山、冯溪望着胡菁菁渐渐远去的背影激动到热泪盈眶,俱都想着莫非他们老冯家的秀才真的有救了?!
这可真是苍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