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聿买完晚饭从食堂出来,打眼就看见的就是门口那条路上站着的那个扎眼的显现包。
陈亘?在这儿干嘛?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走过去:“你站在这儿干嘛?喝西北风?”
陈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两个身影上,背后冷不丁的冒出个声儿,他被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清来人后,本就不怎么开心的脸色更显阴沉:“你能不能有点常识,西北是这个方向?”
吴聿向来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虽然嘴毒了点儿,至少语气是淡然的,每次开玩笑和怼人都没什么生气的,不像现在那话里语气冲得仿佛吴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真是难得的很,看见陈亘生一回气。
自从十岁之后陈亘就再也没因为什么而生气过,他没有什么在乎的,整个人又总是一副冷淡的无所谓样子,像极了一旺泛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亘亘,你这语气……”吴聿往后挪了一步,有点不可思议,“怎么感觉,像是有点气劲儿?我没惹你吧。”
他站在陈亘身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没听到有人回话,又往前走了一步:“看什么呢?都不理人。”
吴聿顺着陈亘的视线望过去,“哎,那不是郑弥嘛。她身边儿那人是谁?男朋友?”
他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反应什么,陈亘炸了毛一样的气劲就反馈到了声音上:“男什么朋友!你眼睛不好就闭上。”
吴聿眉心一跳,意外捕捉到了陈亘异样的来源,他笑了笑打趣道:“不是男朋友那你急什么?”
陈亘一怔,看着他一副看戏的表情。
我急了?
怎么可能?
我没急!
“谁急了!”他愕然半秒,把一开始还有可能的反驳降低了一大半的效果。
吴聿那可是比陈亘多活了九年的过来人,陈亘的那点心思他要还看不出来就完了。
只不过,他了解陈亘,陈亘这个小孩呐,小的时候看起来总是一副乖巧可爱,懂事听话,可他真正经历了什么吴聿了解都还是一些片面,可那些片面都让听者会忍不住的心疼。
陈亘的出生说句好听点是意外,说不好听点,在他的父母眼里陈亘就是累赘,是负担。
他的父母本身就是因拍戏多了接触,两人谈了三个月恋爱,在知道了陈亘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医院拿掉,可谁都没想到狗仔在后面跟的紧,一下子就曝光了viola已怀孕的消息。
消息一出网络上就是铺天盖地传播,陈山菻和viola不得不为了利益结了婚,而陈亘也因此诞生。
他从一出生都是不受喜欢和期待的,成长的环境里又能有多少幸福可言?
吴聿虽然不得而知,但通过陈亘性格的转变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陈亘总是看着冷漠,不好接近,其实他很渴望陪伴和爱,他的内心一片赤诚,柔软得像个小孩,可他对待感情也像个小孩,懵懵懂懂又无知无觉,既希望拥有,又害怕伤害。
他叹了口气,有点惋惜,感情这事儿谁又能帮谁?就像有些路必须自己走,有些桥必须自己过,有些雨也必须自己淋,谁都帮不了谁,也不能帮谁。
他懒声附和着,“行行行,没急没急,”又放眼望去,给陈亘添上点儿堵,“但他们还挺配的。”
陈亘拧着眉:“哪儿配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怎么不配,一个热情活泼,一个温柔阳光,这样的性格碰一起那谈恋爱应该很舒服。”
陈亘斜眼瞅他:“你谈过恋爱嘛,就吓配对。”
“谈过啊,现在还谈着呐。”吴聿难得骄傲。
陈亘:“……”
“你怎么还买了奶茶?你不是只爱喝美式吗?”吴聿弯腰看着那份还是全糖的奶茶,好笑道,“小亘啊,几天不见,你转性了?”
陈亘被他越说越烦躁:“你话好多啊。”
抱怨一句,转过自行车头,就那么慌乱地离开了。
“不是,你去哪儿啊?”
吴聿的声音掺进晚风里散开,前面那个心里一团乱的少年,又把自己埋进卫衣帽里,扶手边的奶茶也跟着摇曳的树影晃晃荡荡,搅乱了某处不知名的天地。
陈亘没打算离开,也就没骑多远,只是不想让人在他身边,他的心很乱,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挨着湖边停下,踩着车闸,往里走近没光的地方,找了片草地就坐了下来。
暮色深沉,陈亘一个人坐在香樟遮挡的背后,校园里因为互动节到处都充满了热闹,欢腾雀跃的声音听起来都让人振奋,可陈亘心里还是空落落。
靠近湖面的晚风沾了冷气,陈亘的头往里缩得更很了,垂眼看着手里奶茶又怕会凉,双手一拢直接抱进怀里捂着。陈亘整个人都像是藏进了衣服里,唯独露着一双清亮的眼睛。
其实刚刚不仅仅只是吴聿觉得他们很般配,就连陈亘自己都短暂的那样认为过。
没办法。
郑弥太好了,可他,很糟啊。
他对喜欢的认知如同捕风一样迷茫,无论他怎么分析,怎么思考,结果都是陌生的可怕。
可郑弥那么热烈的人该拥有世界最好最好的爱。
而他……成为不了那个最好。
冷风飘飘荡荡,陈亘蜷抱着自己藏进黑暗,脸往下埋进袖子里,湿润的地方无人知晓,也无人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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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器材室。”付瑄抬了抬手,让她先走。
“对了,小鱼姐知道你回来吗?”郑弥侧眼问了句。
当初导演系就属付瑄和虞榆最为厉害,两人关系也好,时常被人认为是一对,而付瑄总是那个解释的人,虞榆眉梢处的黯然也在某次解释中郑弥不小心看到。
虞榆喜欢付瑄,但这事儿是个秘密,可能全世界也就只有她和郑弥两个人知道。
“知道啊,”付瑄想起几天前机场的那幕还有点诧异,“我回来的那天她也来机场了。”
“她,去接你了?”郑弥是真的大为震惊,但仔细想想一年多没见,虞榆会去接他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