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打扰,但由于教养,她回答完,还是等了三秒,可惜对方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俩的频率实在太过不同步了。
一个太急,一个太慢,结果就是各自安好。
明明是同一架飞机,同一个机舱,同一块地方,可这两个人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似的,一边上演孤独气败哑剧,一边笑得欢心动荡。
陈亘看着郑弥的笑容,那股闷劲儿似乎开始转移,谁也不知道它移去了哪里?移成了什么?
就连陈亘也不知道,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旁边这个陌生人心生兴趣?
陈亘又缩回了窗边,飞机已经进入了平流层,窗外还是灰白的一片,掩盖了远处刚冒头的蔚蓝云散。
他的大脑又进行了自我放逐模式,昏昏涨涨的……
“嘘。小声点……”郑弥声音很轻很柔,跟踩在云上似的。
陈亘想转头看一眼,却发觉自己根本移不动头,睁不开眼,他好像整个人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这个阴翳的世界如同一间空荡的、毫无生气的房间,把他困得一点出路都没有。
狭小的房间里弥散了一丝不知从哪儿逃出的清新橘香,口腔里残留着熟悉却异常甜腻的奶味,心口处的闷郁混进橘果香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治愈感,在那间房门上,开了小口。
那个柔中带笑的声音还在响,“不要吵到这个哥哥了,让他好好休息,这颗糖奖励你啊……”
浅浅淡淡,如梦如幻。
像弥留之际的感觉,浑身轻,心口重,也格外安稳。
陈亘再次转醒时,飞机已经落地,他被工作人员叫醒,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身侧的座位已空,那股浅淡橘香消散,好似一切都如幻影。
他撇开眼,又看向窗外,这才发现窗边立着一包完整的旺仔奶糖,熟悉的笑脸染上故土的夕阳,实感的世界才扑面而来。
陈亘拿起才看到后面留下的便签。
——看你还挺喜欢吃,我们也挺有缘搭上同一班回国的飞机,最后一包就送给你了,希望回到故土的你能睡个好觉。
——再见,有缘的陌生人。
便签没有落款,陈亘虽然知道是谁留的,却也无从得知那个女孩的名字。
在跨越八千八百公里的天空中,在阴雨和夕晖的交织里,在命运和时间的推移之下,他意外得到了一包带着关心和祝愿的糖果。
窗外的橙晖碎成金光,透过一小节窗口洒进来,陈亘取掉墨镜,琥珀色的玻璃珠呈下了久违的日落。
好神奇。
这就好像两个交流不同频,喜好不相似,性格不相同的人,口袋里都装着几颗味道相同,甜度一致的旺仔奶糖一样神奇。
周遭的一切都浪漫的像部爱情电影,荒诞又真实。
如果不是手里那包糖和那张便签,陈亘会觉得他又在异想天开地做一场事不关己的美梦。
梦里的他甚至连个无声的配角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个被邀请观影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