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学生今天上午都是有课的,公共休息室里只有几个高年级,正坐在中央的沙发上低声说着什么。
这时候他们中的一个男生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我所在的角落。我余光瞥见了他的动向,立刻合上了手里的书,以免被看到上面的内容。
“你好,我叫赫尔曼.诺特,七年级。我妹妹是赫洛斯蒂亚.诺特,她和你是一个年级的,你应该认识。”男孩在我面前站定,微微前倾着身体,友善得仿佛真的是一个来认识妹妹同学的哥哥。
昨天我们坐在同一个车厢里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向我搭话,反而在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过来,是想避开温妮莎吗?
我的目光从他充满友好的湛蓝色眸子下移到他伸出的那只手,勾了勾嘴角,刻意隐藏了其中的玩味,抬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
“芙里达.克拉丽莎。”
很不必要的自我介绍,我想在他今天来找我之前可能已经不止一次地听说过我的名字。至于从谁的嘴里……我有些恶趣味地想着,也不知道那天的一圈食死徒里站着他的爸爸还是妈妈。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赫丽她……很喜欢你,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认识。”诺特露出了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微笑,但我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一点愉快。空气中飘浮着不安的味道,有他的,也有还在沙发上坐着,但随时关注着这边一举一动的那些人。
他们在怕我。
整个休息室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回答。诺特的接近只是那群人的一个试探,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看我对这些食死徒的孩子们的态度,以推测我对他们的态度。
其中有一些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了我的父母,但我们现在毕竟侍奉同一个主人了。他们想知道我是否仍在记恨,还是说能不再追究过往的种种。
这真的是……有些好笑。神秘人究竟是要如何重用我,引得他们如此大费周折。
“好啊。”颇为压抑的氛围里,我仰起头没有躲闪地看向他的眼睛,再一次轻松地扬起了一个微笑,“很高兴认识你,诺特。”
看吧,假装的笑容要比真心实意的简单一百倍。
明明没有人发出声音,我却清晰地听到他们松了一口气。我知道在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会像参加握手会一样一个个来认识我,这是他们父母安排的任务。
又进行了几句毫无意义的寒暄,诺特就坐了回去。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了,大概还有十几分钟下课铃就会响起。我站起来,忽略掉那些盯着我的隐蔽的目光,向礼堂走去。
下午是两节魔药课,我猜六年级升入魔药高级班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个人。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一个人不算多的地方和莱姆斯共处一室。继我们分手后,除了我单方面地感知他的情绪外,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联系了。
从昨天到今天,我都刻意坐在面朝窗户的位置上,不去看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如果再一次和他对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解释清楚一切,然后说对不起,说一百遍一千遍都无所谓,只要他能重新对着我笑。
但是不行。
我们之间本就应该泾渭分明,就像礼堂里相隔最远的两张长桌。是我强行打破了这层隔阂,一次又一次地走向他。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温妮莎走进魔药课教室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非常浓郁的混合着巧克力,薰衣草加洋甘菊还有燃烧着的木头的味道,夹杂在其他古怪的气味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知道这是谁身上的味道,但他现在并不在教室里。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看向了前排的那几口坩埚。
整个教室都因为不断加热的坩埚里冒出的蒸汽而显得雾蒙蒙的,但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第二排的莉莉。她长长的深红色头发扎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白皙的脸颊,显得比以往更加明眸善睐。看样子玛丽没有在O.W.L.考试中拿到好成绩,莉莉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课本。
我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打算,装作视而不见地走向了第三排。但在经过莉莉旁边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见了我,然后我的手腕就被拉住了。
“芙里达,昨天在火车上你怎么没来找我?”莉莉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你还好吗?”
我忽然庆幸温妮莎早上给我施了个容光焕发咒,不然莉莉看见我那么憔悴一定会担心得要命。
“我没事……”我看着她从睫毛下面抬起来和我对视的碧绿色眸子,答道。
按道理来讲我应该立刻抽回手,然后摆出一副冷脸走开,这样伤了她的心她就不会再和我做朋友了。但我对其他人都可以做到不假辞色,唯独在莉莉面前怎么也忍不下心来。
“坐我旁边吧。”莉莉不由分说地把我手中的书包拿了过去,放到了她的旁边。
正犹豫间我听见了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抬起头来,果然看见詹姆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一个暑假过去他似乎终于不再执着于把头发弄得像鸟窝一样凌乱,虽然看上去还是没那么整齐,但整体和谐多了。他站在了那排坩埚前面,抽了抽鼻子,对跟在他后面的西里斯大声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股百合花香啊,就像……”
他环顾四周对上了已经通红了脸的莉莉的视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着些高兴的神情。
我在看见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从门边露出袍子的一角时就迅速地坐下了,拿出来那本《高级魔药制作》随意地翻开一页,强迫自己盯着上面的文字。
“……加入缬草根后,药剂将变成一种调匀的茶褐色液体……”
詹姆坐到了莉莉的旁边。
“……把瞌睡豆切成均匀的薄片。”
西里斯和他坐到了我后面——正后方,就隔着一张桌子。
听着身后椅子推拉的响动和交谈声,我如坐针毡,再也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了。
这时斯拉格霍恩教授走了进来,他迟到了一小会,看样子是落了什么东西又回去拿了一趟,有些气喘吁吁地说:“各位,把你们的天平,药包和《高级魔药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