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二位恩公出手搭救,小生叫韩书良,敢问二位恩公名姓?”
“唤我赵大哥便好。”赵昱看书良转向江楚,“叫他黎大哥便可。”
江楚:“二十冒头没几年,叫什么大哥?黎扶珏,记得住是好,记不住也无妨。”扶玦是他的字,可这字不是他爹起的也不是他自己起的,但他却要记一辈子。
韩书良:“萍水相逢便是缘,书良见过赵大哥,扶珏兄!”
赵昱:“哪里人?这附近的?”
韩书良:“不是,我家在铅山,抚州铅山县。”
江楚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给赵昱一杯揽过来给自己,听赵昱问了韩书良这句家不长里不短的话,端起杯子来抿了口茶水,却无意抬起上睑扫向赵昱,对方那眸子里一瞬间的晃颤,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江楚几不可见地眯了眼:“抚州铅山也在东边吧?”他见韩书良点头,“我和你赵大哥也要东行,能顺点路……(笑)赵兄你看呢?”
赵昱:“嗯?哦,当然。”
江楚轻轻搁了杯子,看着茶水面上的浮沫随着茶水微微晃荡,突然翘了丝嘴角。
他一直清楚,江湖的风波,卷进去,要么凌驾顶端俯临众生,要么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朝堂的海水,陷进去,要么功成名就一人之下,要么斩首示众连坐满门。这两条路无论走哪一条,都无法回头,想要全身而退,除非在最高峰上渡个劫沾上些仙气。
当心性撞了直角转了个大弯后,便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赵昱的出现,让他的前路出现了本不该有的岔道。
这七年来,朝堂上无数异党都被王剡连根拔起,他并三司重归于户部,身为宰相又兼枢密使,朝中军政大权笼络一手,当今王上名存实亡,唯一有能力与他分庭抗礼的,就是身前坐着的手统前线四家军队的宁王。
而上了宁王的船,就等于卷入了朝堂里的风云诡谲。江楚的前半生在七年前那夜宫刺被一刀斩断,自此七年浮云变幻过眼云烟,却一直未能给前半生谱下终章。
而现在,江湖与朝堂这两条他避了多年的路,现在容不得他再有选择,得一条腿儿一条路,并驾同行了。他唯一能做的,是乞求这俩道别岔得太开,不会把他撕成两半。
他觉得自己本该是个死人的,除非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就是他要去做的。此去东行,那些新仇旧怨,他都将画上个句号。
终章已经开始,该见的人,总要重逢……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陶渊明《归去来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