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下拉链,松了口气。
一切安好。
将三井的书包递回去,准备告辞的时候才发现他脸红得异常,才想关心一下什么事,又猛地想起今晚早些时候的拥抱,自己也开始呼吸困难,于是匆忙告辞离去。
留下一直翻来覆去直到天明的三井寿,整夜听着自己大如擂鼓的心跳声,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做梦感,纠结万分地下了一个决心:
——如果这个周末战胜了海南大附属,就去告白吧!
***
可惜的是,对海南大附属一战,湘北以两分之差落败。
全场随着比赛进程紧张、担忧、兴奋、祈祷,不断变换情绪的纪子,随着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也不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远远看着双方进行了结束礼,三井气喘吁吁地走回休息区,纪子轻轻叹了口气。观众已经陆续散去,她也转身离开了体育场。
无论比赛激烈与否,输赢与否,每一场结束,她从来都不去跟三井打招呼。
即使,即使再熟悉,也不会。
赛场上的那个三井,是属于他内心完全热血男儿的那部分的,心心念念的胜负对决结果出炉,如若赢了,会有共同作战的队友与之分享,如果输了,自尊心这么强烈的他,恐怕更想要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忍打扰。
这些喜悦或者失落,她都可以不去分享,而做一名旁观者。这是即使青梅竹马,都应该留给他的一种空间吧。
因此,默默离开看台的纪子没有回头,自然,也不会发现在休息区凳子上抬起头注视着她远去背影的三井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意外地遇到了儿时祖屋的邻居里美。
里美就读于海南大附属。
因为里美在纪子即使远去大阪之后的日子里仍然与自己保持着两月一次的书信联系,每年入学式的时候都会互相寄送照片,算起来也是纪子挺亲密的朋友。故而刚回神奈川那阵子本想约里美出来见面,却意外得知由于里美九州的奶奶病重,是年二月的时候办理了休学手续同父母亲一起回了九州照顾奶奶去了。
因为里美来信中偶尔会提及篮球的相关事情,本来看比赛之前也冒出过“会不会里美也会来看比赛”这样的想法,但以为里美尚未从九州回来的纪子还是觉得应该不可能。不想却在这时候于路上遇到了。
当纪子为了寻找电车入口在那片路段转了不下五次终于找到的时候,因为照片的缘故,里美在电车入口一眼就认出了纪子。
久未见面的两人高兴地决定晚上在外聚餐,便打了电话回家。
由于奶奶在短短几个月内病重过世,里美有非常多的感触。讲起老人最末的一段时光,她甚至没忍住在咖啡屋中掉起了眼泪,纪子搂住她安慰了颇久。
回家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分。
从电车站一路走回家的时候,纪子放慢了脚步。夏夜的风习习,闹市的夜晚车水马龙,车灯闪着红色黄色的光,缓缓沿着马路前进。
莫名的,在见完了里美后胸臆间总有股无法抒发的感慨。
小时候一起疯玩,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现在却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虽然还不能完全自立,可是,也已经要去经历一些生离死别的痛苦了。
面对着这些的时候,总是无所适从。想要快点长大可以经济独立帮助父母分担一些压力,却也不想要去面对年纪渐长之后需要越来越多处理这些离别的场面。
也许他们每个人都会这样成长吧……慢慢地经历越来越多的事情,慢慢地成熟起来,慢慢地即使遇到再痛苦的事情也能够冷静而柔韧有余的处理,慢慢地,习惯了生离死别。然后就在那么一瞬间,从孩子的世界,忽然就跨入了成人的世界,最终终于,也会成为一个像爸爸妈妈那样面对着大部分时候大部分场景,都能够微笑礼貌地处理的大人吧。
不知不觉来到天桥下,一阵长喇叭随着一辆摩托车高速呼啸而过,纪子从思绪中惊起,甩甩头不再去想。
反正……到了该成长的那一天,自然而然的,也就会成长了的吧……
心理活动随着视线范围内出现的一个修长身影戛然而止。
三井倚在天桥扶栏上,一身休闲服,手拎着一瓶宝矿力,在夜风中慢慢地喝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思考着什么,目光停留在地上某一点。
就“该不该叫他呢”这样的问题,纪子犹豫了一下。
三井却先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明显一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啊……你回来了。”
“……嗯。”
各自又沉默了一阵子,直到三井将手上的饮料喝光,随手捏扁了易拉罐。“……稍微……”他顿了顿,低下的目光又移到了前方远处,“介不介意稍微陪我走一下?”
纪子呆了一秒回过神,“……好。”
于是肩并肩,又来到了小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