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师叔授课是激动万分。
此刻脑海有点像方轻轻最开始练剑时切得乱七八糟的豆腐。
猜每天有多少叶子变黄?
柳海又说道:“你们每人选定一颗杏树,站在下方做好标记。”
每个人依言选定。
柳海负手:“选定完后,各自用小围挡围起来,挑个时间来这闭目静坐一个时辰。这个时辰内,听有多少片叶子落下。”
祝福原本紧闭的嘴巴又慢慢张大:听叶子……
前方,柳师叔已经又走了,开始告知他们第三个训练方法。
他脚步机械地跟着柳师叔、方轻轻、鹿乘、钟齐前行,没忍住抬头望了眼自己刚刚选定的树:
刚刚选这颗树就觉得这么棵树,又大又葳蕤,长得很好看的样子,这一个时辰得掉多少叶子?
……
这会儿柳师叔带他们来到水井边。
柳师叔:“钟齐,你来打水。”
“是。”钟齐非常乖巧地拿起旁边地水桶,握着粗绳,将绳子放下去。
祝福刚想,柳师叔不会还要让我们徒手称水吧,就在这时,柳师叔冷不丁从身后轻轻推了下钟齐。
嗬!钟齐没被吓一跳,反倒是祝福吓了一跳。
柳师叔倒也是关心:“ 钟齐,没事吧?”
钟齐摇头:“没事。”
只是升于中空的水桶晃荡泼洒出不少水花。
“之所以选钟齐,因他是中级弟子,气比你们厚,但对于意外他也未必能全然冷静应对。第三项训练便是这个。每人每日打十桶水,水不得泼洒,另外的人不分时刻轻拍他/她,直至你们整个过程不恐不惧,波澜不惊。”柳师叔又叮嘱,“但,要注意分寸,别出事。”
祝福点了点头:起码是个看起来很明白要训练什么的训练,只是很难的样子……
“若没什么疑问,我便先回去。每日这个时辰我会来检查核对。”
柳海说完便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青衫淡影,四个人静了会儿,方轻轻开口:“各自选练自己想练的。”
钟齐练听叶子。
祝福从捡摘叶子做起。
方轻轻走到水井边,拎起水桶。
这里的水桶十分宽大,又长年累月浸泡在水中,非常重,连绳子也半个胳膊那般,粗砺得割手。
从未打过水。
刚刚也是瞧钟齐这样做。
方轻轻站在井边,望了下底下深幽幽的井水,盯久了还会有点不知名的恐惧。
将桶子放下去荡了好几下,终于打满整桶水,刚提上来时,她就感觉到被拉扯向下的失重,手撑在井口边缘才稳住。
还没有吃早饭,身体发虚,方轻轻:“还不过来帮我。”
鹿乘走过来,弯下腰,握住她手下方的绳子,帮她把满的水桶提了上来。
“你之前练剑是不是让我了?”待到水桶被拉上来,方轻轻这样问。力气这样大。
“算是。”鹿乘没有掩饰。如果他不收着力气,用尽全力可以把方轻轻的剑打飞。且练的是对招,亦不需要用力气来赢。
鹿乘同样也没有吃饭。
放在井边的水桶里的水面在明显的荡漾,方轻轻站在原地盯着思索。
喜欢“气”原因之一,是它不分男女。
可在气没有练到足够好到弥补前,力量差异终究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尤其前十五年的人生,除了骑马,她从未做过重活。
哪怕没有人吓她,她都未必能把这十桶水丝毫不漏地提上来。
待会儿还有白长老的课,他们先回去。
中午,方轻轻过来听了一个时辰的叶子数,傍晚和祝福他们将黄叶子全部摘完后,判断明日新长出的黄叶子数量。
其他人提水,方轻轻没有参与,率先离开,回到院子。
继续用剑练切豆腐。
切了大半晚,还是卡在六十。
也许是一个道理。
她是卡在力量上,使用次数多后,身体对于气的控制后继乏力。
方轻轻收回剑:是先增强力气,还是等自己的气积攒起来弥补差距?
后者似乎更简单。
可她在积攒的同时,别人也在积攒,这同样不分男女。
哪怕女子就算增强力气,体力也比不过男子,但至少——
可以缩短差距。
以及不成为负担。
次日天不亮,鹿乘起床去山下练习,他是第一个到的,刚要去杏树林里,冷不丁听到了脚步声。
转过头,台阶之上,朦胧雾气中,方轻轻正一一级一级台阶走下来。
受过他的启发,这回她左右两手都提前用两条粉红的蚕丝腰带缠住增强握力。
但跟娇俏地粉蚕丝腰带截然不衬的是,她的左右手各提着一只跟昨日井边差不多大小的桶,沙沙作响的声音来听,里面像是碎石头。
她慢吞吞拎着走下来,很慢,脸颊通红,额头全是汗,视线下落到他身上。
鹿乘是从杂役的路上下来,方轻轻走的却是扶摇弟子的路。无论从行走路程和速度来说,她一定起得比他早。
这回鹿乘主动开口:“需要我帮你吗,小姐?”
“不用。”方轻轻回绝,两只木桶几乎是蹭靠在她的裤腿上,用小腿骨头支撑着一点点挪下来。
走到最底部,她才放下。
鹿乘望着她通红的脸颊以及汗涔涔的额头,很难得地提醒了一句:“欲速则不达。”
“嗯。”方轻轻点头,倒也认可,因为,“你会不会接骨,我手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