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从那空空荡荡的陆府中找出半点可疑的线索,只好无奈地回去复命。
至此,南齐京城已入大晋掌控之中,南北统一至此已成定局,纵然齐朝太/祖皇帝再世,也绝无半点周转腾挪的机会。
然而在一片欢欣雀跃之下,南齐并入大晋的版图之上,却依旧有一个非常刺眼的存在。
——建陵。
这座由郭至带领士卒戍守的城池,虽然已经断粮数月,却依旧顽强地屹立在那里,像是南齐最后一点不灭的残魂。
按照斥候的情报推算,郭至手下的士卒应该已经战死大半,所剩十不存一,然而现在建陵的兵力明显不止这个数字,这只能说明,建陵城原有的百姓也被他动员起来,哪怕濒临饿死,战场上刀枪无眼,都要硬生生守住这座城。
这是何等可怕的决心和意志。
到了这步田地,即使是定国公,都不能不为之动容。但动容归动容,他对建陵城的未来却十分笃定。
“最多再过十日,城中草木鸟兽都要吃尽了,到了那一步,除非活人相食,否则他们只有开城投降,或是活生生饿死两条路可以走。”
副将仍然不解:“这郭至名气不显,如何能动员许多百姓出战?”
定国公说:“因为陈桥也在那座城里。”
因为陈桥也在这座城里。
这位年迈的、满头沧桑华发的老将,倒背着双手站在建陵城头上,他的面颊已经因为饥饿凹陷下去,抬眼时那种不怒自威的名将气概却依旧不容忽视。
郭至走过来,这位正值壮年的将军也已经非常瘦削了,他向陈桥拜倒时像一株被砍倒了的树木,拜也拜的笔直。
“我们还能守多久呢?”陈桥听见他问。
陈桥平静地道:“守不了多久了。”
郭至的眼睛里露出痛苦的神色。
陈桥说:“君主德薄,未能厚待良将,你该报的君恩已经报尽了,不必自责。”
郭至反问道:“那您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陈桥沉默不语。
郭至说:“为臣者,当忠于社稷,而非君王,我尽心竭力守卫建陵城,不是为了御座上从未看到过民间疾苦的皇帝。”
这固然是极其大逆不道的话,陈桥的脸色却没有变化。他淡淡看着城下的士卒,问郭至:“你准备怎么办?”
郭至痛苦道:“难道能真的让这些追随我们而战的百姓沦落到活人相食的境地?”
陈桥点头道:“你这不是已经做出决断了吗?”
郭至惘然地看了一眼陈桥:“那您觉得我的做法对不对?”
陈桥仰起头,望着昏沉的天色,说:“你我已经尽到了为臣的本分。”
说罢,他从城头上离开了。
当夜郭至坐在营帐中擦拭佩刀,一手提拔的副将惶然闯进来,颤声道:“陈将军他,他在房中自刎了!”
郭至迟钝地抬起头,看着副将同样脱了形的脸,慢慢点了点头,说:“择选几个人,为陈将军整理遗容,然后寻两幅担架,抬着将军的遗体,准备开城门。”
副将明了了他话中的意思,愕然道:“投降么!”
郭至说是。
副将手足无措:“可,可……”
郭至指一指外面,说:“建陵城百姓信服我们,故而追随我们,不能让百姓们活活饿死,晋朝没有屠城的传统,可保百姓性命,开城门吧。”
“那陈将军怎么办!他们难道不会折辱陈将军的遗体出气吗?”副将迟疑道。
郭至沉声道:“一具遗体算得上什么,陈将军自刎前,难道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吗?如果晋军的怒火倾泻在死人身上,总比殃及整座建陵城中百姓来得划算。”
陈桥的威望实在太高,对郭至忠心耿耿的副将也不由得露出怒色,郭至状若未见,只平淡吩咐道:“去寻两幅担架来。”
副将下意识重复道:“两幅?”
“两幅。”郭至说。
说完,他停下擦拭佩刀的动作,调转刀刃割上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