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等一个恰好的时机,一举将王之打进大狱,且不能翻身。
而这个时机,是王之亲手送给他的。
雳元四年的霜降夜,阖宫上下一片静谧。天子长卧病榻,前廷内廷水火不容。宫人们唯恐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就落得个可怖的下场。
冬日未来,白蒙已至。
这一夜,延庆宫后院长廊上的缀珠灯并未点亮。齐芙换了衣裙,合被躺在床上。
她虽不讨厌秋云,可也不习惯她近身侍奉。因而每日夜里,都让秋云去内殿西侧的耳房候着,与自己隔着些距离。
屋内没有燃灯,窗上的厚帘也全数放了下来。漆黑之中,齐芙正要闭眼,就听窗外一阵轻微响动,立时坐起身,裹着被子看过去。
“娘娘,是我。”
王之像一缕烟,轻飘飘钻进来,又无声无息到了床前。
隔着床帏,齐芙吓了一跳,忙伸手撩起床帏去看他。
窗户半开,月光潮水般照进来。齐芙仰头,正对上王之的眼。瞧着他眼神坚毅,不免有些自我怀疑来,“我今夜点灯了?”
王之上前,半跪在床前,面上温温柔柔的笑着,“娘娘没有点灯,王之不请自来罢了。”
也不知为何,齐芙总觉得今夜的王之,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皱了眉,齐芙伸手去拽他衣领,想近看下他的神情。
这是她常做的动作。每当她要低声说话,或是要观察王之神情的时候,都会轻轻一拽王之衣领,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
可这一次,齐芙刚摸到王之衣领,还未使力去拽,就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身子像被疾风打过一般,毫无支撑的倒下去。
后腰刚贴到锦被上,又被人揽住肩头,温柔地放到床上。
齐芙失语,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之。他像风一般,轻柔地覆在自己身上,半条腿还在床榻之外。
“王之!”
齐芙一惊,刚一出声喝他,又慌忙捂嘴,怕惊醒了耳房的秋云。
王之笑笑,将她捂嘴的手拿开,握着她的手腕,轻轻压在床上。
“娘娘不怕,没人会进来的。”
齐芙只觉自己一颗心跳的乱七八糟,大有冲出喉头的架势。
“你想干什么?”
王之喉头一咽,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借着月光,如看稀世珍宝一般,静静看着她。
齐芙虽有惊讶,却没有怒气。像是早已有准备般,看他一眼,然后闭眼。
王之半条腿还在床榻之外,鱼儿般往前一摆,就将鞋履脱掉,丝滑地游进床榻中。
丝帛床帏落下,隔开月色,将里面的风光全数遮住。
床榻之中,王之俯身下去,鼻尖抵到齐芙的鼻尖。二人的呼吸微弱,游丝般孱弱。
王之拿手蒙住她的眼,耐心询问着:“娘娘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