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就连日常伺候中,福元宫的人也都是战战兢兢。莞清曾说,福元宫每日都有宫人受杖刑,原因无非发髻梳的不舒心,或是宫女奉茶慢了点,亦或是内侍应声迟上一句,总归都是些琐碎由头。”
齐芙听着文竹说话,将手中画纸折叠。
贞妃骄纵,倒也是出了名的。不过想想她的身份,也就不觉奇怪。母家势大,又有公主傍身,再加陛下对她颇为宠爱,再没有嫔妃比她更风光了。
“贞妃跋扈,是有她跋扈的资本。”齐芙将画纸夹进桌案上一本旧书中,起身往妆台走。
文竹跟过去替她卸去钗环,篦发揉肩,轻声宽慰着:“可在奴婢看来,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是谁也比不上的。”
齐芙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陛下待我如何,你又不是不知,何苦说这话来逗我?”
齐芙止声,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唯余窗户门缝隐约传来几声喑哑风声。
等到寒夜风声渐大,文竹也给齐芙换好了干净亵衣,扶她到床边歇下。
吹去屋内烛灯,唯留窗台一盏细小引路灯,投出一条窄窄的昏黄微光。齐芙躺在床上,整个人窝在暖被里,想着重生后的事,想着自己复仇计划,想着王之。
想到最后,脑中只剩刺客长剑刺来一瞬,王之将自己护在胸前的场景。
那胸膛的热,包裹着他惊雷般的心声,一下一下传到齐芙心口。
当时危急慌乱,并未仔细感受到。此刻平静下来,才想起那剧烈震动。齐芙一时耳根发烫,心思乱了半分,扯起被子蒙头欲睡。
闭着眼睛费力去睡,眼看要睡着,齐芙脑中又闪过一个问题:王之幼年入宫,净身后便在内官监受训,直到十六岁才被派到自己身边做内侍。既是普普通通的小太监,那他一身的武艺,又是从何而来?
这问题来得不是时候,齐芙此刻困意正浓,根本提不起意识去思考。
很快,在屋内一缕昏黄烛光飘摇中,齐芙呼吸渐渐平稳,终于沉沉睡去。
狗皇帝不在的时候,齐芙总能酣睡无梦,一闭眼就从天黑到天亮。
这回也是如此。只是当齐芙睡醒睁眼时,看见的并不是文竹等在床帘外的身影,而是一个披着紫貂鹤氅的高大身影坐于自己床边。
那浓眉凤眼,嘴角带笑,含情脉脉看着自己之人,正是狗皇帝魏杞泽!
一瞬如被噩梦惊醒,齐芙慌乱起身想逃,坐起身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现下无路可逃。于是换了姿态,低头给狗皇帝行礼:“齐芙贪睡,竟不知陛下驾到。”
魏杞泽这几日事务缠身,今日终于得空来延庆宫,又见她睡容乖巧,一时心情大好,满目柔情。
见齐芙行礼,魏杞泽更觉满心化作秋池水,伸手去摸她后颈,柔声道:“无妨,只是朕看芙儿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