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吓个半死,在齐芙话刚出口的一瞬,就火烧似地后退了一步。后退了,又觉有些失了规矩,便悄悄地补回一步。
齐芙看他动作好笑,也不说话,只噙着笑等他回答。
王之镇定下来,重新找回内侍身份:“奴婢自知残足难行,便不曾奢望有人会与我谈情,自然,也不会......”
话说至此,齐芙看见他突然顿住,沉默一瞬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生出无端亵渎心思。”
不过谈论儿女之情,他却用了“亵渎”二字,实在是有些严重。齐芙知他是个规矩伶俐的性子,便也不打算继续逗他,于是笑了笑,一边转身往崇永门走去,一边给这段玩笑做了结语:“王内侍生了一副好相貌,怎得这般自轻自贱?若有一日你去了高处,当了什么掌司掌印的,只怕多的是美人要抢着爬你的床呢,只怕到那时,王内侍便要破了今日所言了。”
王之跟在她身后,不语。走了十来步,却冷不丁出声:“奴婢不会。”
齐芙没听清:“你说什么?”
王之上前一步,福身拱手指向崇永门,只道:“廷卫就在前面,娘娘还需慎言。”
齐芙不在意,两手揣进袖筒中,径直走向崇永门。守在宫门的廷卫见是绮妃,赶忙给开了宫门。
齐芙领着王之走进去,拐了两道弯,便看见了延庆宫的宫门。
朱红宫门外,那一身黑衣铁甲的内卫仍笔直站在外面。齐芙知他并非前世那人,便也没了与他接触的心思,只等着狗皇帝哪日下令撤去这站桩内卫才好。
眼瞧着离宫门越近,齐芙就觉自己喉头干涩越发厉害,急需一口茶来润润。心里这样想,脚步就更快,只几步就到了延庆宫外。
哪知人刚站到宫门外,刚让王之去叩门,里面就急不可耐地开了门。
一开门,文竹的脸就率先露了出来。
齐芙叹气,明白文竹的大嗓门不可避免,只能当自己暂时失聪。
果然,这文竹从尚服局领了葫芦补子后回宫,听说自家娘娘领着王之出去了,还不叫轿撵,便坐不得站不得,只能等在门后眼巴巴等着。这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一开门,便压不住高调声音。
“娘娘啊!您可算回来了!这膳房的菜都是凉了又热,眼看就不能要了!”
齐芙朝她笑笑,只道无妨。文竹上前扶着她往偏殿走,嘴里还要再说。齐芙见她张嘴,立马出言拦住:“文竹,去帮我泡杯敬亭绿雪来,我渴得厉害。”
文竹领命,唤了位小宫女上前来伺候,便下去泡茶了。
王之跟在齐芙身后,与门口内卫擦身而过时,脚下有意要停,却终究忍住,还是跟上了齐芙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