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空荡荡,商店的铁制卷帘门关上了。在一片寂静中,只听得铁门发出的金属声。是战争时期穿透人耳膜的那种声音。
她穷得叮当响,因为二十马克和人了打架进了趟局子。
莱昂惊讶于安柏的堕落,觉得现在她活着还不如死了,死去的她起码是圣洁的。
他一板一眼审问:“您变化真大。”
她转着衬衫的纽扣,声音平缓:“是的。”
她认为钱是最重要的,有了它足以解决当前窘迫。
在莱昂眼中她执迷不悟。
她四处借钱,日日被催债,那种滋味永生难忘。她们连最基本温饱都没有,抱在一起只能活活饿死。
她不想死的不体面。即便要自尽,她也会找一片田野,躺进漫山遍野的矢车菊中。
此时的德国已如风中残烛,东面是俄军,而西面的英美也来了。线路只剩下飞往瑞典的航班。
她不能死,不能。必须赶在柏林陷落前赚够机票钱。她身上有种不倒翁一样的越挫越勇的特质。
外面传来爆破声,建筑物被击中后炮弹碎片和石块像大雨般落下。
警报结束人群开始骚动,人们拍拍灰尘走出地下碉堡,走道吹过的风依然热气逼人。
她最后出来,裁缝店铺成了瓦砾堆。正午时刻的光线也因烟尘朦胧而变得光怪陆离,如同鬼魅。
她坐在石墩上,看着工人忙碌。
一位满头白发的斯拉夫人跌倒在路边。他额前有道化脓的伤口,脸上伤口也裂开了。
“您可以靠着我。”安柏扶起他。
“谢谢,我得干活去了。”他拿起身后的铁锹。
她干坐半个钟头,碰见两次空袭。想来想去,决定去夜总会投奔玛尔薇。
在那里,她做了康拉德将军的情妇,塞弗特夫人得以重新被医治。
他是曼德尔上校的舅舅,当这位老将军伸手求爱时她没有拒绝。他给她的报酬多,不过有一点安柏很恼火,他热衷于奔放的体位。
她很年轻,可没什么活力。哪怕躺在一起也是活人死态,完全感受不到热情。为缓解空虚,康拉德将军强迫她肌肉注射。
安柏巴不得他死,可药瘾一犯又谄媚跪在他面前。欢爱时她会闭上眼,他们舅甥二人的眼睛相似。不同的是前者透着阴鸷,而他总带着一种悲悯。当她眯着眼睛,感受在自己身上猛烈装撞击的老头,眼前总会浮现出曼德尔上校的面孔。她想起了病床上那张可怜巴巴的脸和那双臃肿的手。
·
康拉德将军依赖安柏身上的母性,没有一个人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他继承了父亲暴虐,将手伸向更弱小的人。儿时时常殴打妹妹,有回差点把她溺毙在缸里。
他忘了这次持续多久。
安柏醒来发现身上多了新伤。
她惊恐地发现对方没有离开。他衣服敞开,夹克左领上还佩戴着纳粹党金质勋章,他看中荣誉胜于生命。
掀开被子他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安柏很羞愧,试图拉回被角。
“别这样。”他摁住她的手腕。
被权力中心排斥很是苦恼,他嘴里诅咒起妹夫。如今实权也没有,上头只让他训练新兵蛋子。
他划开火柴,逼近皮肤上的茸毛,安柏本能躲了下。他苦笑,一面继续抚摸她,一面搜索这个女人脸上的每一丝神情,想确定她心中所想。
他清楚,她也不爱他。只有两种时候才会招待自己。
一种是拿到钱,一种吃柏飞丁。
火苗燃烧的瞬间,安柏陷入莫名的亢奋。
*
月光从树梢间漫开,穿过裂缝,射进潮湿污浊的木板。她急需鲜血慰藉,将陶瓷花瓶上摔在地上,抓起碎片对准那道丑陋的疤痕扎了进去。
她像幽灵一样,举着火把游荡。最后在隔壁妓/女的房间找到了目标。
安柏在床上放了把火。
康拉德将军将她推到在地,恨不得一枪崩了她。可看到她跪下认错,又被癫狂妖冶的美里打动了。她的泪一颗颗泪珠落在脚面,在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女人。那是世上唯一一位不嫌弃坡脚的人,冬天把他的脚捧在手心,可后来他失手打死了妻子。
忽然,有个很小的声音说:“我爱你。”
他没有消气,只好拽住正在扑火丽娜的毒打。事后将一切归咎为剂量太大产生幻觉,赦免了安柏死罪。
“知道该怎么做吗?”他指向冒烟的被子。
她机械地摇头。
按照他的吩咐,安柏捡起火柴。康拉德将军烧一根,她捡一根,然后规规矩矩的排成一排。
她没穿衣服,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跪下。”
听到指令,她将下巴贴在他大腿。他拿出注射器,不锈钢针头刺破了皮肤。她能搂住他,喉间发出软绵绵的闷叫。片刻后她感觉异常清醒,甚至听得到心跳的声音。
等他离开,安柏在毛巾沾上白醋卷成卷,用力清洗。
*
康拉德将军的现任妻子不能生育。他渴望要个孩子。
这天他折返回去,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于是踹开浴室大门,看见了正在避孕的安柏。
他从浴缸里揪出她一顿暴打,她嘴里的每句话都是谎言。安柏躺在地下,大口吸着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她没有求饶,身上的衬衣早已被血水浸透。
他越想越气,脸上肌肉颤动,双手上青筋暴起,解开皮带抽打,直到胳膊酸痛才停止。他仍不解恨,揪住她的头发拖到浴室,把头按进浴缸。
康拉德将军用马靴踩在她手上,可仍没有听到服软的话。
她瘫倒在地上,轻轻地笑了一下。
笑得风轻云淡,无比纯良。
这一刻,他苍老许多,眼眸中带着惊慌。他请求安柏用同样的方式鞭打他。
安柏甩开他,她没什么怕的。妈妈,邦妮,艾玛,都死于空袭。
他抱起她,放回床上,剪开血衣。
这回,康拉德将军没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