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月急忙扶住师父,半拉半拽地把死沉死沉的师父拖进屋里,放倒在床上,给师父脱了鞋,盖上薄被。
盯着看了一会,才发现师父脸上糊了些泥土,又忙着打了盆水,帮师父把脸和手擦干净,这才坐在床边发呆。
“师父这是怎么了?”莫小月满脑子疑惑。师父以前喝酒,顶多是步子不稳而已,该有的仪态还是有的。今天这……分明就是醉得一塌糊涂!
莫小月伸手摸了摸师父那张有几分俊秀,又有几分沧桑的脸,把那双紧皱着的眉头使劲往两边捋了捋,将被子掖好。拉过一个蒲团,坐在床下头枕着床沿,看着师父,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第二天,等莫小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的规规矩矩,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抬头看看照在窗户上的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
莫小月一轱辘爬起来,叫道:“师父!”
李承易闻声应道:“醒了?醒了就起来吃饭。”
莫小月慌忙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被压得皱皱巴巴的衣服,跑了出来。
面盆里已经打好了水。莫小月胡乱抹了一把脸,漱了漱口,把头发随便一扎,一屁股坐到饭桌前。
饭菜热气腾腾的,还有昨天那只烧鸡。
李承易掰下根鸡腿,放进莫小月碗里。
莫小月大大咧咧拿起来就啃,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不能怪她没有吃相,她可是等了师父一个晚上,也饿了一个晚上,肚子早就饿得发慌了。
“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李承易把一碗热汤轻轻放在莫小月眼前,柔声说道。
“嗯,嗯,师父,你吃……你也吃……”莫小月含糊着,继续大嚼大咽。
看着莫小月吃没吃相,坐没坐相,李承易眼睛里有些发酸,心里憋得难受。
“咚咚咚”
外面院子里响起敲门声,有人喊道:“李先生在吗?李先生在吗?”
“在。”
家里从不来访客,李承易有些疑惑,应了声,起身去开门。
来人五十多岁,身穿一件深灰色长袍,袖口领口皆秀着深褐色的团花纹,进门就对着李承易施了一礼,道:“先生,打扰了。”
李承易认得此人,是渭州县衙的夫子,魏林。
说起来,当年李承易比现在的莫小月大不了多少,带着个一岁多大的娃娃,举步艰难。能在渭州城落脚,这位夫子也帮了不少的忙。这些年来往得少了,但这份恩情,李承易这辈子也不可能忘掉。
“夫子客气,快进来坐。”李承易还礼道。
夫子忙摆手:“不了、不了,刚才去东市口,才发现先生今日没有出摊,不得已,来贵宅打扰。此番老朽是有重要之事相求,望先生千万不要拒绝。”
夫子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来意。
李承易知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开门看见夫子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今日必定有事,不然,以夫子的品行,断不可上门来见。
“夫子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李承易客气道。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府中来一贵客,听闻先生能断阴阳五行,看掌中乾坤,乃天人也,还请先生能前往一算,不虚此行。”夫子脸上泛起微红,恨不得把话赶紧说完。
李承易面露难色,说道:“夫子,您是知道的,三不算是我的原则,这……”
李承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夫子打断:“知道,知道。但是这位贵客与我家老爷有恩,机缘巧合来到此地,这恩情怎能不还。”
李承易苦笑一下,心道:是啊,既然是有恩情,这恩情又岂能不还!
当下不再推辞,深深做一揖,道:“夫子,还请稍后,容我换件衣服,这就随夫子前往。”
夫子听罢喜出望外,忙道:“先生请便,马车就在门外候着,贵客在城外玉阳山下的玉林山庄。”
“好,好,稍等,去去就来。”李承易说完,转身朝自己屋里走去。
莫小月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了,见师父走进来,忙装着收拾桌子上的饭菜,问道:“师父,要去哪?我也想去。”
李承易叹口气,吩咐道:“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听见没?”
莫小月嘟起嘴,咕嚷道:“为什么!”
李承易没理她,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
莫小月跺了跺脚,“哼!”了一声。以前出去替人看风水卜卦,都带着我,为何这次不行!
那个什么玉林山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庄子,听着都好玩,不去,岂不亏得慌。
懊恼间莫小月心头一亮,暗道: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事在人为!莫小月急忙跑进里屋,带上该带的行头,又慌忙脱下那身皱巴巴的衣服,胡乱套了一件看起来差不多像点样的,冲了出来。
见师父已经和那个夫子出了院门。莫小月赶紧把堂屋的屋门挂上锁,跑到大门口探着脑袋,望外瞅了瞅。
只见师父上了一辆挂着“杨”字灯笼的马车,起步走了。
莫小月迅速将大门关好,尾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