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要塌,她也只会拍着胸脯说自己来扛。
唐弈穿着白大褂,扣子一颗不落地扣好。
实训室很大,来练习的人却没超过五组。
这些人和唐弈同班,两两组队。乍看见一个没穿白大褂的生面孔,都好奇地偷偷打量。
陈见撸起袖子,把手搭在实训床上,看唐弈慢条斯理地用酒精棉球给手做消毒,后背爬起一阵鸡皮疙瘩。
陈见开口:“要不,你先吃个早餐?”
她话刚说完,隔壁被扎的哥们惨叫一声。
陈见让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转头看过去,另一个扎针的人一脸淡定地拔出针,小血柱“噗呲”喷出来,被棉签摁住。
十几秒后,棉签扔进金属盘里。
那条手臂刚才被扎的地方,肉眼可见鼓出一大块淤青。
可能是陈见的注视太直白,扎针的人冲她友善地笑了笑。
“没事,我不小心扎到他血管了。”
然后他伸手按在刚才扎针的那片地方,因为手指甲剪得很干净,所以放心地抠开这条血管,再次下针。
针身进去一半,他抬起头朝陈见展示了一下。
“现在就好了。”
陈见满头大汗。
这还没完,扎针的人捏住还在发颤的针柄,开始了一系列动作。
陈见嘴里发苦。
扎针的学长继续道:“这个是行针手法,提插捻转,病人才能得气。”
陈见喘不上气。
她转向唐弈,对方做好了手消,一只手举着浸了酒精的棉签,示意她把手伸过去。
陈见强颜欢笑。
“不会很疼吧?”
唐弈挑眉:“这说不好。”
他逗了陈见一句:“不过我们专业不会学太难的穴位,扎这些地方顶多出点血,扎不坏。”
陈见头晕目眩。
唐弈把白大褂的袖子挽起来了一点,“还扎吗?”
陈见突然就因为他眉目间的闲适安定下来了。
她想,是这个人扎我,我在怕什么?
陈见一撸袖子:“来。”
唐弈搓了搓手,把手搓热后,握着陈见的手腕向上,根据肘横纹和骨性标志定位、消毒、扎针。
针刺进去的时候,陈见居然没什么感觉。
她反馈道:“好像不疼。”
唐弈没说话,他提起针,捻转两下,往里面扎深了几寸。
陈见眼皮一跳,尽力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抓唐弈的手。
“等一下、有点酸。”
唐弈垂着眼:“一点?”
陈见:“……很酸。”
而且是蔓延整个手肘的酸。
陈见:“可以把针取出来吗?”
唐弈已经拿了一根新的针:“要留一会儿。”
然后接着扎其他穴位。
陈见两条手对称地扎了十来针。
结束的时候,唐弈的眼神还在她肩膀上转了几圈。
陈见两手垂在实训床上,生无可恋地听隔壁的学长惨叫。
唐弈扎完她,好整以暇地吃起早餐。
陈见的眼神落在颤动的针柄上,想起昨晚看的那篇帖子,说暧昧期才是最浪漫、舒服的阶段。
她在心里“忒”一声。
隔壁惨叫的学长终于受不了了。
他四处张望,想找个人替他一会儿。
扎针的学长道:“太夸张了吧,我扎得有那么差?”
被扎的人举起自己“伤痕累累”的手:“你看看唐弈再看看你,人家那里出过血吗?”
扎针的学长淡淡道:“人家那是女朋友,能乱扎吗?而且他技术确实比我好一点。”
陈见轻轻咳了一声,转过头。
唐弈直起身,像提猫一样,用劲捏住她的后脖。
“坐直。”
他张开手掌,在陈见脖子和肩膀上某两个点定住,滑到中间,用指节下压。
陈见被他这一下压得整个肩背泛酸。
她尽力矜持:“等会、等会……”
一上午折腾过去,陈见和唐弈出康复楼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手臂上扎过针的地方连针孔都看不见,只有淡淡的红印。
等晚上她照常拿出电脑想要敲字,发现自己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手臂肩膀像是被人踩着淤青的地方跳舞。
陈见勉强握着手机,给唐弈发了几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唐弈:?
对面半天发来一个冷淡的问号。
陈见费解地翻了个身。
是她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其实他们根本没到暧昧期?
还是唐弈不符合这个“暧昧定律”,必须要拱……要追到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