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着都烦。这回五娘你抄《道德经》和《礼记》,十日内抄完,亲自拿到崇仁殿给朕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要让朕发现你假手于人,就回秦王府待着去,日后都别进宫了。”
说完天子大步走出丽正殿,没等宫婢拉开帘子,就自己用力往旁边拨开。珠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只剩李棣月哭声的丽正殿尤为刺耳。
李明德一把将还跪在地上的王氏拉起,像嫌弃脏物一样,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李棣月看着阿耶阿娘把自己丢下更加崩溃,松开扯着谢氏衣袖的手,朝李明德夫妇跑去。
丽正殿一下子空了下来。李明宏也不好久留,安慰谢氏几句,就带着妻儿离开了。
想到李棣月狼狈的样子,李昭悫的嘴角不自觉偷偷扬起。郑氏瞪了她一眼,无奈道:“要笑也回去笑,收起你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回可是把皇后和秦王一家子得罪狠了。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帮你兜底。”
“他们看不出来阿珃是故意的,只觉得阿珃蠢笨,什么都直接说。”李昭悫了解他们,高傲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觉得自己被他人算计。
从前他们觉得李昭悫木讷懦弱,自然不会想到李昭悫是故意在天子面前拿出狐裘。
李昭悫一家走到宫道上时,就看见李棣月趴在地上号哭,没有丝毫仪态可言。齐王夫妇作为长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声劝说李棣月回去。李棣月居然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让李昭悫没想到的是,郑氏竟把皇后的话又重复一遍,柔声道:“好了好了,五娘快些把《道德经》和《礼记》抄完,以后姐妹同心,莫生隔阂。”说完,郑氏拉着还想继续安慰的齐王走了。
李昭悫故意放慢脚步,与齐王夫妇拉开距离。李棣月看着停在自己身前的首缀两颗宝珠的歧头赤履,蓦然抬头,发现果真是李昭悫这个贱人俯视着她。
李昭悫不紧不慢地说道:“比起我当日,你已好上许多。要是你再敢招惹我,就不只是这个下场了。”
李棣月恶狠狠地瞪着李昭悫,像是要将李昭悫生吞。李昭悫蹲下身子,伸手紧紧抓住李棣月的头发,往后猛地一扯。她凑到李棣月的耳旁道:“你看看,平日那些被你欺压的宫婢内侍,有哪个想要上来帮你。你再看,你的婢子也在旁边。我当初的滋味,五娘,你也该尝一尝。”
“你就不怕我告诉阿娘和阿婆!”
李昭悫将李棣月的头扭向宫道两旁站着的垂着头的宫婢内侍,低声道“有谁会说呢?他们听到我和你说了什么吗?你的一口之词还有谁会信呢?是弃你离去的阿娘,还是生怕你连累她的阿婆呢?噢,还是即将被打杀的贴身婢子呢?”
李棣月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李昭悫。可李昭悫觉得正好,既然知道她是个疯子,就以后都不要再来招惹她。
她松开李棣月的头发,领着楚茨等人,起身离去。玉岷在旁边一会儿嚷着真是痛快,一会儿惊叹于皇宫的琼楼玉宇。楚茨和晨风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行至宫墙角时,她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唤停。
“小元!我听说你今日入宫谢恩,想着你定会到丽正殿来。可让我等到了吧。”李祁嘴角噙着笑,穿了身深紫飞狮纹圆领袍衫,披着大氅,浑不吝地朝李昭悫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