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晌,两人的妆同时化完,邱南天站起身来同蒋晏面对面,定睛一看她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别说,你还挺矍铄一个老头。”蒋晏的眼角眉梢布满皱纹,脸颊两侧还点上了老年斑,但神采奕奕。
蒋晏也望过去,邱南天的脸上虽然被手工加上了很多瑕疵,但因为她皮肤太好,看起来还是很漂亮。“两位准备好了的话,可以去外面拍照了,沙滩上的置景已经备好了哈。”摄影师在一边拍拍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邱南天拉住蒋晏的手,两人一同跟着摄影师往海滩走去。所谓的置景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在沙滩上摆上两张摇椅。但因为落日将近,金黄色的余晖斜斜映下来,把简单的景色也衬得很漂亮。
摄影师举起相机开始引导,先是抓拍了许多两人牵手走在海滩上的远景画面,等到落日沉到恰好的角度,便让他们坐到摇椅上去。海平面被落日浸透得灿灿然,粼粼波光像掉落人间的碎玉,与此同时,蒋晏看向邱南天的侧脸,而邱南天只是惬意而安静地望着落日,人间仅存的唯一一束光,就倾尽在两人的眼睛里。
摄影师举起相机,连忙定格了这个美好而不忍打破的画面。
“两位表现力都很好啊,两个小时就可以出图。过一会你们来取相片就可以了!”摄影师冲他们笑笑,没再打扰他们,抱着相机回去修图了。
邱南天还靠在蒋晏怀里,她微闭起双眼没说话,蒋晏也没开口,望着落日静静享受余下的安宁和充足。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沉默很久,直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尽,寒意微微袭来,蒋晏低头问:“睡着了?”邱南天在他怀里轻轻摇摇头。
“回去把妆卸了?”蒋晏问。
邱南天睁开眼睛,抬头望住蒋晏:“这就是幸福感吗,晏晏?我好久都没有过了。”蒋晏眼含笑意看着她。两人初遇时蒋晏第一眼记住的就是对方的眼睛,那双小精灵一样的眼睛,像是藏起了所有森林里的星星碎屑。此刻邱南天虽然面容不再姣好,但眼睛里的灵气让她看起来依然生动可爱。他捧起对方的脸颊向眉心亲了一下,然后扶着邱南天让她坐起身来。
此刻落日初尽,海誓山盟,两人依旧对视着。蒋晏在心里做好了一个决定。他郑重而坚定地望向对方。
他问:“邱南天,你吻过别人吗?”
他在心里划清底线,如果邱南天愿意把曾经的一切如实告知,吻过谁、伤害过谁、又受过谁的伤害,他就也愿意把从妹妹那里背起的恨放下,抹掉过去那些带着目的阴暗晦涩的情感,从此好好爱她。
但如果邱南天不愿意和盘托出,他就依然按照原路走下去。他心知自己只能给彼此唯一一次机会,长兄的责任感不允许他再“背叛”妹妹第二次。
他其实是介意的,无论是之前在故河镇,邱南天的欲言又止,还是被她遗忘在行李箱角落的所有前任。他从小就在商界独当一面,想要的尽都成了囊中之物,尽管之前在邱南天面前,为了达成目的蛰伏了许久,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强大的、有掌控欲的人。他并不在乎邱南天交往过多少男朋友,他只想要她唯一的坦诚和信任。
蒋晏紧紧望过去,他是希望邱南天可以讲实话的,于是心里充满期待。然而邱南天被他的目光灼烧到,匆匆忙忙躲开视线。
“你说什么?我……我没听清。”
“我问的是,之前有没有吻过别人,验证生生世世的那种吻。”
邱南天霎时慌了阵脚。她确实是吻过别人的,但蒋晏的语气和目光让她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我……没有过。”邱南天说。
蒋晏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坠了下去,也随着太阳淹没到茫茫大海里。
他眼神垂落下去,但随即又缓和过来,然后很努力地抬起手臂,摸了摸邱南天的头顶,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过完这七天吧。
“好。那去取照片吧。快到时间了。”蒋晏冲邱南天笑了笑,没表露任何情绪。
邱南天还在恍惚,她不知道蒋晏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方才的表现有没有让蒋晏发觉自己在说谎。但看他一如往常地牵起自己的手,又稍稍放下了心。
两人往写真棚走过去,邱南天感到气氛沉默而怪。直到摄影师把洗好的照片拿到两人面前,蒋晏才恢复了正常。
照片拍得很好,邱南天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阳光、海滩和两人牵紧的手,柔而生辉,相爱的情绪甚至蔓延出画框。蒋晏伸出手接过照片,盯着看了一会,然后管摄影师要了一份底片。
“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拿了相片出来,蒋晏问邱南天。从刚才问出那个问题开始,这一路上他能感觉到邱南天有些慌,但他并不想打扰她的心情,于是主动找话活跃气氛。
“要不出去吃吧?走了一下午回去还要做饭好累的。”邱南天心思本来也不重,见他这样问也很快自我和解,心想以前的事提起来他又要吃醋,等回去之后再找个时间说清楚好了。就也没再放心上。
出了沙滩对面就是商业区,晚上居民都出来散步,加上霓虹闪烁煞是热闹。一排排餐厅和饰品店混在一起争奇斗艳。尽管天色已经暗下来,但五月的锦城已经摆脱料峭春寒,又远离了海上的凉气,此刻被晚风吹在身上依然是暖的。蒋晏在人流里站住,偏偏头跟邱南天对话:“想吃哪一家?”
邱南天转转眼睛,目光从这一侧扫到另一侧,犹豫片刻还是拉着蒋晏进了路边一家湘菜馆。“真是到哪去都不忘吃辣啊。”蒋晏跟在她身后吐槽:“南南你什么时候能像你的口味一样专一。”邱南天转头瞪他一眼,蒋晏立马作出一副自怨自艾状。看着对方一张帅脸配上闺怨表情,邱南天忍俊不禁。“我跟你在一起之后都多专一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放心。”
“啊?我从酒吧给你扛回来那天你不记得了?当时你还说你男朋友等你,让我离你远点呢。”蒋晏故意逗她。
“不可能,我当时没有别的男朋友!”邱南天气鼓鼓,她完全不记得醉后发生过的事,只能无力辩驳。
“好好好,别闹了,点菜点菜。”蒋晏笑着敲她一下。
这家湘菜馆是个十年老店,回头客挺多。虽然现在不是旅游季节,也还是有不少本地人来吃。邱南天点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