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骂道,“天杀的,非得是这些角色吗?”骂完又开始颓丧,“反正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我这种天生的配角,变成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解雨声一声连着一声地叹气,立在一旁的晚霞忧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解雨声闻言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慢悠悠地道,“晚霞啊,你说咱们家有多少下人啊?”
“一共一百二十四人。”
“这么多......”解雨声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
“府里每日均要点卯,我自然清楚。”晚霞有些不解,“小姐今日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解雨声没有回答,接着问道,“姜老爷的那些小妾呢,我不用去见见吗?”
“见她们做什么?”
“那什么......不是应该‘晨昏定省’吗?”
“向她们定省?”这明显超出了晚霞的理解范畴,她歪着头思考了半晌,还是想不明白,“小姐的生母可是夫人,哪里有屈尊去给她们定省的道理?就是她们见了小姐,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呐!”
解雨声瞪大了眼,“她们不是长辈吗?”
“长辈?”晚霞忽然笑了起来,“水房的张妈妈比夫人还要年长,难道也算是小姐的长辈吗?”
解雨声又心酸起来,便不再深究,转而问道,“那我的五个哥哥呢?他们在家吗?”
“大少爷二少爷另开了府,其他三位少爷虽住在家中,但都立了别院。少爷们管着家中商铺,时常忙碌,现下是否在家,奴婢并不清楚。小姐若有事相谈,奴婢着人去请。”
“不必了。”解雨声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一百多号人,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多么微不足道吗?穷其一生,不过是粒粒沙尘......天命难违啊......”
晚霞没听清解雨声的喃喃自语,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姐,你今日好生奇怪。”
“奇怪吗?”
晚霞点头如捣蒜,解雨声只苦笑了一声,“可能是昨晚喝多了,有点累了。”
“我就说这酒不是个好东西!”
解雨声被逗得笑了起来,此时朝霞端着药进屋,放到了解雨声手边,“小姐,药来了。”
一股很浓的中药味撞入鼻腔,解雨声从书案上弹起,靠到椅背上,扇了扇鼻前的空气,嫌弃地道,“这什么药,味道真大!”
“补身药啊。”朝霞弯腰将药味往自己面前扇了扇,吸着鼻子闻了两下,“并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呀!”说罢转头道,“晚霞你闻闻,比往常味道大些吗?”
晚霞也俯身闻了闻,摇头道,“我闻着是一样的。”
补身药?没在书里看到过啊!只记得常吃一种药丸......解雨声在衣袋里摸了摸,果然有个小瓷瓶,她想了想,皱着鼻子道,“这药要是每天都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受不了!”
晚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是‘积血已崩’才要喝的,医官说了,大补,不能多喝,一碗即可。”
朝霞还在闻汤药的气味,她端起药碗,“若觉着味道大,我再重新熬一碗,小姐稍等。”
“手下留碗!”解雨声从朝霞手里抢过汤药,屏住呼吸,仰着头预备一饮而尽,可喝着喝着却不再屏气,一口一口地喝完了。
朝霞接过空碗,解雨声笑嘻嘻地道,“只是闻起来味道大,也没有那么难喝嘛!”
晚霞不知何时捧了个瓷罐子,闻言与朝霞都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道,“不苦吗?”
解雨声啧啧嘴,“这不算苦......”正想说“不加糖的咖啡我都喝过”,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换了个话头,“还没有苦瓜苦。”
“小姐可是最怕苦的,何时竟吃过苦瓜?”
姜碧云居然怕吃苦吗?解雨声轻笑两声,忽然故作深沉道,“我以前是怕吃苦,但在无量门中跟着大家吃过几次苦瓜后,突然发现,这吃的东西再苦,哪苦得过命运呐!”说罢又叹起气来,“我这身子,我这命......当真是苦啊......”
解雨声的话里多少带了点真情实感,惹得朝霞晚霞都湿了眼眶。她也不再多说,就此打住,“领悟了这些,我也就不怕吃苦了。”
晚霞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问道,“那小姐,这方糖还吃吗?”
方糖?解雨声瞧了眼晚霞举着的瓷罐子,一下子来了兴致,“吃啊!怎么不吃?不怕吃苦也不耽误吃甜啊!快拿过来!”
晚霞将瓷罐子打开,一股甜腻的气味四散开来,解雨声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真甜!”忍不住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向朝霞晚霞招招手,“快,你们快尝尝!”见她俩犹豫不决,便眼疾手快地捏了两块一人嘴里塞了一块,笑道,“甜不甜?”
朝霞晚霞舔着糖块,红了脸,有些难为情地一齐点了点头。解雨声见状又喊了屋里另外四个丫鬟过来,拉着大家将满满一瓷罐方糖分了个干净。
甜味弥漫了整个屋子,解雨声瞧着大家分吃方糖的样子,忽然想起和吴常程七七逛夜市分吃糖饼的情形,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做什么呢?应该在无量门吧,她记得无量门门规严苛,不得无故旷课,便问道,“这个点了,我还没去无量门,告假了吗?”
朝霞正捏着一块方糖往嘴里送,“昨日小姐吃多了酒,便已告了半日假。今日‘积血已崩’,又着人告了半日,小姐尽管好生休息,明日再去无量门。”
解雨声点点头,真的就在家里好生休息,反正她现在一点干劲也提不起,身体又有点虚。但没忘记缠着下人们问了一堆“你相信命运吗?”“你知不知道人命天定?”“你的梦想是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总是摇摇头说一堆“没有用的”“都一样”“天命难违”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下午,吃完晚饭就早早地睡了。
当天晚上她睡得很死,似乎消沉到连梦也没有做。第二天天刚亮,她就被朝霞喊起来,用过早饭后坐上马车到了无量门。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墓尘。
墓尘见到解雨声,朝她笑了笑,恭恭敬敬地道了声,“五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