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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2)(1 / 2)

入学之后,所有学子生活一应相同,日升则起,日落之时回至各人寝房,或是用功读习,或是早睡,这些时日下来,已有人觉得无聊枯燥。

也由此,一旦有事发生,传播起来的速度便比寻常时日更快几倍,何况是尼山书院近日以来的大盛事,便是山长同师母请了才女要来讲学。

彼时,谢道韫才名正盛,尼山书院更是为此做了不少筹备,诸多学子皆都盼着念着,一睹才女真容颜,再细细听得才女讲学,得以收获。

谢道韫来时,勿论尼山学子,便是尼山附近那些大字不识的寻常百姓们,听闻谢先生前来讲学,更是欢欣异常,早早寻来书院门前,同众多学子一同等候。

马文才站在一旁,眼前此番景象,面色显然不虞:“一个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也不知道出门抛头露面做什么。”

他待“女人讲学”一事兴味了了,心中气恼却多是因为见不得自己风头被抢——而后,才是抢夺他风头的,是个女人,这般的缘由。

王蓝田忙趁风吃屁:“就是就是,这谢道韫,有什么能耐?不就是写了一句……一句……”

他的狗脑子确实有些记不住。

“是未若柳絮因风起。”有人提醒他。

“对对对。”王蓝田顿时又昂首挺胸,阔气起来:“也不过是因为这一句方有了名声,听闻她如今二十七八还未婚配出阁,想必是因太丑了,没人敢要——”

王蓝田越说声音越小,他眼中确认山长同师母还未过来,显然谢道韫也还未到,可马文才同跟他们近日都厮混一起的秦京生都默然以对,一时令他自己都有些没底起来。

“你们……”他迟疑开口:“怎么了?”

话才问出口,王蓝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提醒他那诗句的……是个女子声音?

他猛地扭头,顿时脸上生出欣喜:“小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听不到你这番高见。”霍迢阴阳怪气:“人家写的出的东西,你却连记都记不住,真不知道有什么脸面在此胡言乱语。”

她说一句,王蓝田的脑袋便往回缩一点,等她说完,他巴不得把脑袋重新塞到胸口里。

霍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快走,我看你碍眼。”

王蓝田从善如流,立刻眼尖跟上一旁忙着往书院端水果的同学:“我来帮忙——”

那学子一看王大少爷这跋扈灾星来了,吓得腿软,勉强抱住果盘,一个劲地往殿内跑:“不不不,不用了!”

王蓝田更急了:“用用用!用的!”

留在原地的秦京生左瞧一眼,右瞧一眼,慌忙跟上:“我我我,我也来——!”

尼山书院的山长则远远喊道:“肃静!不要吵闹!”

顿时,这场面可称得上一句鸡飞狗跳。

瞧着他们吵吵嚷嚷地跑走,霍迢视线方收了回来——秦京生能做马文才跟班,和王蓝田相处也不错,正是因为他能看得一手好眼色。

而自霍迢出现,马文才的视线便牢牢锁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开过,且神色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霍迢身形顿了一顿,她怡然自若地转回身来,坦然回视:“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马公子。”

“确实……别来无恙。”

马文才的确是个妙极的人,缺点很多,自知亦不改,他肚子里藏着坏水,本人对此毫不否认,而待他看上什么,又或盯上什么时,声音便会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沉,可称“蛊惑”的意味,凤眼眺着看过去,不了解他的人,会觉他深情。

不过眼下,他除却肚子里的那些心眼,也是真的觉得——他同眼前这个五官明艳,堪称夺目的少女,是当真许久不见。

若是追溯来说,马文才也没法说个清楚,他们究竟几年未见过了。

只是记得那时的霍迢身量不及此时高,生来漂亮的五官还未如此长成,有些稚嫩,只初见其日后容貌,一次南中的酒谈花宴,她由她父母携来参宴,身着一身红裙,发间不曾簪花宝珠翠,只用发带扎了发辫,往那儿一站,便已经胜过花宴上的所有名丹。

“小女霍迢,见过马伯父。”

小女儿率性行礼,却因生得漂亮,动作飒爽,便不会令人觉得她失礼,只觉她可爱。

他那父亲笑得止不下,父亲在朝为官,不过临时途径,便被南中霍氏相邀参宴,已是一种昭告,亦是一种权势相倾的默认,投桃报李,父亲便将站在身后的他推了出来:“这是犬子文才,你们二人年岁相仿,不若由他来陪贤侄玩耍?”

后话,却是对着霍迢的母亲,霍将军的夫人而问。

时至今下,马文才方发觉自己,竟对当年情境记得如此清楚,历历在目。

这一切,在王蓝田仓促大喊“小妹乃南中霍氏”时,他便隐约有所感觉。

多年种种事宜和猜测,由此时,在看到霍迢面容的一瞬间,骤然落地,他尚未察觉时,脸上便不由得浮起些许的笑来。

那神情于马文才脸上,又太过难以一见。

花宴上十一二岁的少年男女可也不止他们两个。

有人饮酒兴味正浓,拿出千金作为彩头,试练宴上所有少年儿郎。

场地所限,也本无准备,“骑”不好试,便试“射”,宴中一十二名少年郎一应排开,有人手忙脚乱喊人去拿弓,有人根本不欲争夺,马文才站在其中最右第一位,执弓的手指于弓身上轻轻挲过,饶远瞧去,少年人长身玉立,他人来来去去的慌乱,更衬得他自若坦然,如玉君子。

实则,马文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志在必得。

他们家并不稀罕什么千金彩头,他要的,是诸人的称赞,是艳羡,是“第一”。

他马文才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一群蠢货,何曾有与他一争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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